《鷓鴣》原文、翻譯及賞析15篇
《鷓鴣》原文、翻譯及賞析1
鷓鴣天·鵝湖歸病起作
著意尋春懶便回。何如信步兩三杯。山才好處行還倦,詩未成時雨早催。
攜竹杖,更芒鞋。朱朱粉粉野蒿開。誰家寒食歸寧女,笑語柔桑陌上來。
翻譯
有意游春,但感覺困乏便不再前行,不如隨便走走找個地方喝上幾杯。游山剛到絕佳處,但再走感到疲倦,詩還沒有寫成,可好雨忽來似乎催促快點寫完。
拄著手杖,穿著草鞋,看到路旁野花盛開,紅的紅,粉的粉,很是好看。誰家出門的女兒在寒食節這一天回家探親,歡聲笑語從桑林的小路上走來。
注釋
鷓鴣天:詞牌名。
鵝湖:鵝湖原名荷湖,因山中有湖,多生荷。晉人龔氏居山,養鵝湖中,于是更名鵝湖。懶,指了無情趣。
信:放任。
寒食:節令名,清明節前一天(或說清明前兩天)。
賞析
這是一首尋春的小詞。作者并未開門見山地道出他的尋春感受,而是在小詞的開端,娓娓如話家常,將讀者逐漸引入勝境:“著意尋春懶便回,何如信步兩三杯?”抱定了尋春的目的四處尋找,不如喝上幾杯酒,在家門附近和春光不期而遇。其實,辛稼軒自己就是那種“著意尋春”的人。為了尋春,他風雨無阻,陰晴不避:“莫避春陰上馬遲,春來未有不陰時。”(《鷓鴣天》)作者“柳外尋春,花邊得句”(《滿庭芳》)。他尋求、欣賞春天的妙趣,真可以說達到了“眾里尋他千百度”的程度。而令人困惑的是,在此《鷓鴣天》小詞中,他不但一開端就否定了“著意尋春”的佳處,而且還進一步辯解道:“山才好處行還倦,詩未成時雨早催。”作者又說:刻意游春之人費盡九牛二虎之力,見到“山才好處”,人卻已經疲憊不堪了,哪里還有十足的精神去賞春呢?有的時候,人的詩思還未成熟,而一場急雨卻過早地來催他做詩,那詩就不可能做得好。
詞題為“鵝湖歸病起作”,說明作者前不久游覽了名勝鵝湖山(今江西鉛山縣東)。從鵝湖歸來后,他生了病。這一次他病得大概還不輕,性情倔強的詞人不得不臥床休養了。一貫主張抗金、恢復失地的辛稼軒自被朝廷罷黜后,常常借游山水來消除心中憤懣。現在他大病初愈,暫且無力出游,只好大唱“著意尋春”大可不必的高調了。辛稼軒雖然不能遠游尋春,卻在病愈初時徘徊于家門附近之際,感受到了一種他從未如此強烈感受過的蓬勃春意,使他獲得了意外的驚喜。
作者在詞之上闋并未明言他尋到了一種什么樣的春意,而是有所保留,正見出此春意的寶貴。這也正是稼軒詞藝術表達的曲折含蓄處。若問辛稼軒如今在村頭到底有何得,可先看他南渡這多年后每年尋春都尋到了什么。翻檢稼軒長短句,會發現到處是這類詞句:“花徑里一番風雨,一番狼籍。”(《滿江紅·暮春》)“可惜春殘風雨又”(《蝶戀花·點檢笙歌多釀酒》)。“聞道春歸去,更無人管飄紅雨”(《惜分飛·春思》)。在作者的春詞中,春天總是那么滿紙滿行的嬌軟脆弱!年年盼春、游春的辛稼軒,雖然飽覽著春的千姿百態,但是經不起風吹雨打的嬌春卻給他帶來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下闋寫詞人移動著剛剛病愈的身體,手拄竹杖,穿上草鞋,向家門附近的田野漫步走去。“攜竹杖,更芒鞋”,創造出輕松而隨便的氛圍,為下面與鄉村春色猝然相遇時的喜悅心情做了不露痕跡的鋪墊。
走著,走著,驀地,若干亮色映入了作者的眼睛。詞人定睛一看,原來是一些在野草中間開放的野蒿花。這些不入品流、無人護理的花兒,這兒幾朵,那兒一片,沐浴著春風,顏色鮮亮,別有一番健康秀美的魅力。“朱朱粉粉”,用語特妙。它把花兒鮮明的顏色和生氣蓬勃、隨處自由開放的特點簡潔地描繪出來,也把詞人與野花不期而遇時的喜悅心情含蓄地透露出來,大有“得來全不費功夫”的味道。作者在欣賞鄉村花朵那無拘無束之形式美的背后,還有對它們的一種理性的思考。此次鵝湖歸來,他已從鄉村景物中獲得了深沉的啟示:“春入平原薺菜花,新耕雨后落群鴉。”(《鷓鴣天·游鵝湖醉書酒家壁》)城中嬌嫩的桃李之花是經不起風雨的,只有在鄉野溪頭久沐風雨、倔強生長的薺菜花一類的花朵,生命力才更為長久,才真正啟示著春天的奧秘。明曉了稼軒對人生的'這種思考,我們就會接觸到他目睹野蒿花時心靈中更深一層的東西。
當詞人正為野蒿花所吸引的時候,另一番景象又把他的視線吸引了去:“誰家寒食歸寧女,笑語柔桑陌上來。”一些有說有笑的歸寧女子,正沿著長滿桑樹的田間小路走過來了。這兩句寫得很美,“柔”字尤為巧妙傳神。它不但狀出桑葉之嫩,春光之新,而且襯托出村女那柔美的容貌、步態和笑聲。這些村女快要回到娘家看到親人了,所以心情是甜甜的,笑聲是美美的。她們的笑聲,感染著詞人。這是農村淳樸自然、充滿生命活力的美好場景。他不禁駐足傾聽,若有所思。這就是辛稼軒尋找到的春天。春天在鄉野之花中,在村女的步履中,笑聲里。
這村女便是春天的化身。如果把這“誰家寒食歸寧女,笑語柔桑陌上來”和作者同期所作另一首《鷓鴣天·游鵝湖醉書酒家壁》中的“青裙縞袂誰家女,去趁蠶生看外家”相比較,便可發現,前者和后者在時間(寒食節)、景物(桑蠶)、人物(女)、語氣(誰家)諸方面,都有著和諧的一致。所不同之處,是前者側重于其音容的純真無邪(笑語柔桑),后者則突出著其穿著的素樸無華(青裙縞袂)。然而這純真無邪的“笑語”與素樸無華的“青裙縞袂”,本是統一于村女之純樸的特質之中,原不可分割的。明乎此,便可斷知,彼天真無邪的“笑語柔桑”之女,原也是衣著樸素的“青裙縞袂”之女。這兩首《鷓鴣天》中的村女形象正可參照合讀。“青裙縞袂”化用蘇軾詩《于潛女》:“青裙縞袂于潛女,兩足如霜不穿屨,沙鬢發絲穿杼,蓬沓障前走風雨。……逢郎樵歸相媚嫵,不信姬姜有齊魯。”詩中的于潛(舊縣名,在杭州西)女,足不穿鞋,在風雨中穿行,體魄強健,風貌古樸,愛情真摯,其氣質,足使齊魯之貴族婦女相形見絀;其“青裙縞袂”,也成為了善于抗擊風雨、具有春天般活力的一類人物精神的象征。而當辛稼軒將蘇詩“青裙縞袂”之意象引入其詞章中時,他便賦予了村女一種和蘇詩中于潛女同樣的品格,和他稱頌的薺菜花、野蒿花同樣的品格——在風雨中頑強生存、獲取著持久的生命力的品格。作者被村女那普通而又不平凡的裝束和充滿生氣的笑語所觸動的秘密也就在于此。
這種景致出現在稼軒詞中是有很深刻的社會生活背景的。作者南渡以來每年都在尋春,他在大量的尋春詞章中寄寓著他的熾熱的報國理想。他曾不遺余力地寫奏折,提出抗金種種策略。然而,事實卻告訴他,南宋的偏安小朝廷,很像是城中嬌弱的桃李之花,經不住風雨的考驗,這使他感到了深深的失望。如今在罷黜閑居之時,他目接著鄉野之花與青裙縞袂之女,心中的希望之火又一次被點燃。春,存在于神州廣大的鄉野之中。這是辛稼軒此次尋春之最深刻的感受。
《鷓鴣》原文、翻譯及賞析2
鷓鴣天·惜別
一曲危弦斷客腸。津橋捩柂轉牙檣。江心云帶蒲帆重,樓上風吹粉淚香。
瑤草碧,柳芽黃。載將離恨過瀟湘。請君看取東流水,方識人間別意長。
注釋
一曲危弦:彈奏一曲。
危:高。
弦:泛指樂器。
捩:扭轉。
牙檣:飾以象牙的帆檣。
注釋
一曲危弦:彈奏一曲。
危:高。
弦:泛指樂器。
捩:扭轉。 牙檣:飾以象牙的帆檣。
鑒賞
離愁別恨,也是一個亙古常新的主題。但在寫法上卻各有不同,因而詞的藝術感染力也就各異。嚴仁的這首詞,以借景抒情取勝。
“一曲危弦斷客腸”。寫樓上別筵情景:宴席將散,一曲哀弦,愁腸欲斷。萬種愁情,借琴曲傳出,令人魄蕩魂銷。首句便給通篇定下了基調,接著,作者又將筆對準到河橋附近的帆船上:人已進船,船舵和桅、“一轉”,包含幾許離愁別恨!這一句由將別而即別,詞意推進一層,惜別的氣氛更為濃厚。“江心”句由即別轉到方別。帆隨云動,寫出了似為云所“帶”的主觀感覺。“樓上”一句,從對方著筆,終于拈出一個“淚”字來,把抒情氣氛推上了高峰。
以上兩句互為對偶,各寫一方,將惜別之情,寫得深摯感人。
下片直接抒寫離情別意。頭兩句仍為寫景。碧草芳美,岸柳才芽,青春作別,倍覺魂銷。正是“綠楊芳草幾時休,淚眼愁腸先已斷”!兩句以美好的春景,反襯惜別之情。“載將”一句將看不見、摸不著的“離恨”寫得具體而有分量。結拍二句改設問為肯定語氣,是全詞一氣寫分別至此必然的感情蘊積。以悠悠不盡的東流江水,喻綿綿不斷的`離別愁情,使主題進一步深化,令人回味不絕。
作者在上片借景抒情,層次分明,步步推進,雖不點破,卻蘊蓄著濃厚的惜別之情,是融情于景的典范。下片惜別之情滔滔而出,親切可感,表現出作者相當高的藝術水準。
《鷓鴣》原文、翻譯及賞析3
只近浮名不近情。且看不飲更何成。三杯漸覺紛華遠,一斗都澆塊磊平。
醒復醉,醉還醒。靈均憔悴可憐生。《離騷》讀殺渾無味,好個詩家阮步兵!
翻譯
只追求世間的功名利祿而不近酒的人,就算他不喝酒,也未必能有什么成就!我喝了三杯后,漸漸地就覺得遠離了塵世;喝光了一斗,更覺得把心頭的不平都給澆沒了!
我酒醒了又喝醉,喝醉了卻又醒。屈原說自己“眾人皆醉我獨醒”,可真讓人覺得憔悴可憐!他的《離騷》,讀來讀去也沒什么意思,還是像愛酒的詩人阮籍那樣痛飲美酒圖一醉,才算是最好!
注釋
情:人情,指好飲乃人之常情。
紛華:紛擾的塵世浮華。
塊磊:即城壘,胸中的抑郁不平。
靈均:屈原的字。
讀殺:讀完。
阮步兵:魏晉之間的著名詩人。
賞析
這是一首借酒澆愁感慨激憤的小詞,蓋作于金源滅亡前后。當時,元好問作為金源孤臣孽子,鼎鑊馀生,棲遲零落,滿腹悲憤,無以自吐,不得不借酒澆愁,在醉鄉中求得片刻排解。這首詞就是在這種背景和心境下產生的。
詞的上片四句,表述了兩層意思。前兩句以議論起筆,為一層,是說只近浮名而不飲酒,也未必有其成就。“浮名”即虛名,多指功名榮祿。元好問在金亡前后,憂國憂民,悲憤填膺,既無力挽狂瀾于既倒,乃盡棄“浮名”,沉湎面于醉鄉。其《飲酒詩》說:“去古日已遠,百偽無一真。獨馀醉鄉地,中有羲皇淳。圣教難為功,乃見酒力神。”《后飲酒》詩又說:“酒中有勝地,名流所同歸。人若不解飲,俗病從何醫”,因而稱酒為“天生至神物”。此詞上片第二層意思,便是對酒的功效的贊頌:“三杯漸覺紛華遠,一斗都澆塊磊平。”“紛華”,指世俗紅塵。詞人說,三杯之后,便覺遠離塵世。然后再用“一斗”句遞進一層,強表現酒的作用和自己對酒的.需要。“塊磊”,指郁結于胸中的悲憤、愁悶。詞人說,用這種特大的酒杯盛酒,全部“澆”入胸中,才能使胸中的郁憤平復,也就是說,在大醉之后,才能暫時忘憂,而求得解脫。詞人就是要在這種“醒復醉,醉還醒”即不斷澆著酒的情況下,才能在那個世上生存。“靈均”以下三句,將屈原對比,就醉與醒,飲與不飲立意,從而將滿腹悲憤,更轉深一層。“靈均”即屈原;“憔悴”、“可憐”,暗扣上片“且看”句意。《楚辭。漁父》說,“屈原既放,游于江潭,行吟澤畔,顏色憔悴,形容枯槁”。但屈原卻不去飲酒,仍是“眾人皆醉我獨醒”。以其獨醒,悲憤太深,以致憔悴可憐。這里詞人對屈原顯然也是同情的,但對其雖獨醒而無成,反而落得憔悴可憐,則略有薄責之意。
因而對其《離騷》,盡管“讀殺”,也總覺得全然無味了。“渾無味”,并非真的指斥《離騷》無味,而是因其太清醒、太悲憤,在詞人極其悲痛的情況下,這樣的作品讀來只能引起更大的悲憤;而詞人的目的,不是借《離騷》以寄悲憤,而是要從悲憤中解脫出來,這個目的,是“讀殺”《離騷》也不能達到的。“何以解憂?唯有杜康!”所以只有飲酒了(像阮步兵那樣)。以“好個詩家”獨贊阮步兵,顯然,詞人在屈阮對比亦即醒醉對比之中,決然選中了后者,詞人也走了阮步兵的道路。
創作背景
這是一首借酒澆愁、感慨激憤的小詞,蓋作于金滅亡前后。當時,元好問作為金孤臣孽子,鼎鑊余生,棲遲零落,滿腹悲憤,無以自吐,不得不借酒澆愁,在醉鄉中求得片刻排解。這首詞就是在這種背景和心境下產生的。
《鷓鴣》原文、翻譯及賞析4
聞鷓鴣
鷓鴣聲里夕陽西,陌上征人首盡低。
遍地關山行不得,為誰辛苦盡情啼?
鑒賞
這首詩題為《聞鷓鴣》,借旅人聽到鷓鴣啼鳴聲起興,托意深遠。前兩句寫景。夕陽西下,暮靄漸沉,已是傍晚時分,路旁樹叢中傳來鷓鴣一聲聲凄楚的啼鳴,那聲音似乎在呼喊著:“行不得也哥哥,行不得也”,這時候,在田間道路上,辛勞跋涉了一天的旅行者已經感覺疲乏,步履艱難了,偏偏耳中又傳來鷓鴣的聲聲呼喚,心里怎能不更加感覺難受哩!“首盡低”三字,狀寫了出門人共有的旅途悲苦之情和無可奈何的`鄉思。這兩句詩,景中含情,渲染出一種愁悶悵惘的氛圍,也為后兩句直接抒情議論起了陪襯作用。借鷓鴣聲表惜別勸阻之意的詩,前人已寫過不少。如果這首詩仍沿此思路立意,那就未脫前人窠臼,沒有多高的審美價值。可貴的是,詩人卻獨辟蹊徑,運用異向思維選擇了新的角度,表達了新穎深刻的意旨。末兩句以反問的語氣將意思更翻進一層:如今世途險惡,好比遍地皆是關隘險境,如果說“行不得”的話,那么無論往何處都行不得,可是人們為了生計,又不得不在外奔波,在這種情況下,鷓鴣整日不辭辛苦地叫喚“行不得也哥哥”是為了誰,而且又有什么意義呢?這樣,就由感嘆旅途的艱難愁苦更深一層地推進到感嘆世途的險惡崎嶇,使這首詩立意更加深刻,故沈德潛評曰:“‘行不得’意,人所共知;此更翻進了一層,便覺百感交集。”“遍地關山行不得”一句,是詩中片言居要的關鍵句,它含蓄地反映了清王朝封建統治下政治專橫、文網森嚴、庶民百姓處世艱危的黑暗現實,在詩中又起了轉折生波的作用。
注釋
鷓鴣:鳥名,其鳴聲凄切,如言“行不得也哥哥”,古代詩文中因常用它作為勸阻出行的象征。
陌:田間道路。
征人:出門旅行的人。
關山:泛指關隘山川。古樂府《木蘭詩》:“萬里赴戎機,關山度若飛”。
《鷓鴣》原文、翻譯及賞析5
原文:
鷓鴣天·楓落河梁野水秋
楓落河梁野水秋。
淡煙衰草接郊丘。
醉眠小塢黃茅店,夢倚高城赤葉樓。
天杳杳,路悠悠。
鈿箏歌扇等閑休。
灞橋楊柳年年恨,鴛浦芙蓉葉葉愁。
譯文:
①河梁:橋梁。
②杳杳:深遠幽暗貌。
③悠悠:遙遠。
④鈿箏:嵌金為飾之箏。
⑤芙蕖:荷花的別名。
注釋:
①河梁:橋梁。
②杳杳:深遠幽暗貌。
③悠悠:遙遠。
④鈿箏:嵌金為飾之箏。
⑤芙蕖:荷花的別名。
賞析:
作者秋月里一座荒村野店生發的客途別恨和懷人之情。全詞言短意長,含蓄有味,寫景言情,皆臻佳境;且格律工細,語言醇雅,堪稱小令中的佳作。
開頭兩句,寫旅途上所見的秋郊景色:楓葉已經凋落,站河橋上一望,野水退落,呈現出秋的寂寥。這兩句,準確而傳神地抓住最能表現秋月黃昏郊原景色的典型化物象,富有立體感地描繪出一幅旅人眼中的秋色圖景,渲染出秋的'寥廓與蒼涼、蕭瑟。
以下兩句轉寫山野客店“塢”是四面高而中央低的山間村落,“黃茅店”是茅草蓋的客店。這樣的環境最容易引起羈旅愁懷借酒澆愁愁更愁的主人公醉倒客店中。不知不覺,他進入了夢鄉,夢見自己身城里的一座高樓上。“高城”指大城市,“赤葉樓”是周圍種了楓、槭類樹木的樓。根據詞的傳統表達習慣,可判斷“赤葉樓”與綺情有關。“紅樓”、“青樓”之為歌妓所居,有五代、北宋的大量詞作為證;夢中去尋找樓中的情人,晏幾道就有很多類似的描寫:“夢魂慣得無拘檢,又踏楊花過謝橋”(《鷓鴣天》)是最著名的一例。此二句,對仗精工,聲律和諧,虛實相生,對比鮮明,意境凄美,給讀者以充分的想象余地和無窮的回味,藝術表現技巧頗為高超。
下片好夢難留的悵恨,將愁腸恨緒表現得百轉千回。“天杳杳,路悠悠”,這是作者醒來之后,想象明天踏上征途的情況:天是這樣的遙遠,路是這樣的悠長,走著走著,離開心愛的人,也就越來越遠了。于是他想到“鈿箏歌扇等閑休”,那位佳人身邊享受“鈿箏歌扇”的生活,已經結束了。“鈿箏”指秦樂,“歌扇”指唱曲,顯然都是那位歌女的當行技藝。這里包括許許多多兩情繾綣的往事,寄寓著詞人深沉的身世感慨。
結尾兩句抒寫別恨和遲暮之感。漢人送別,灞橋折柳,故“灞橋楊柳”即代指離別。“年年恨”,是說離別的頻繁。詞人浪跡天涯,到處播下相思情種,離別于他自然是時有發生的了。“鴛浦芙蓉”句,化用賀鑄《踏莎行》中“楊柳回塘,鴛鴦別浦。綠萍漲斷蓮舟路。斷無蜂蝶慕幽香,紅衣脫盡芳心苦。”句意,言浦中的綠荷于“紅衣脫盡”(即繁花凋落)后,再沒有“蜂蝶”來依慕(即無人垂顧)了。此二句以精美工整的對仗,借物言情,表達了詞人哀嘆流年、自傷遲暮的深沉悲慨。
《鷓鴣》原文、翻譯及賞析6
原文:
鷓鴣天·十里樓臺倚翠微
[宋代]晏幾道
十里樓臺倚翠微。百花深處杜鵑啼。殷勤自與行人語,不似流鶯取次飛。
驚夢覺,弄晴時。聲聲只道不如歸。天涯豈是無歸意,爭奈歸期未可期。
譯文及注釋:
譯文
連綿十里的亭臺樓閣,緊挨著青翠的山色延伸過去,百花叢中傳來一聲聲杜鵑的啼鳴。它們熱切地叫著,仿佛要同行道中人說話。可不像那些黃鶯兒,只管自由自在地來回亂飛。
從睡夢中驚醒時,杜鵑正在晴明的春日賣弄自己的叫聲。“不如歸去!不如歸去!”那聲聲的啼叫聽來愈加分明。作為漂泊天涯的游子,我又何嘗沒有返回家鄉的想法?奈何那歸去的日期啊,卻至今難以確定!
注釋
鷓鴣天:詞牌名。又名《思佳客》《半死桐》《思越人》《醉梅花》。雙調,五十五字,上、下片各三平韻。
翠微:青翠的山氣,此指青翠掩映的山間幽深處。
杜鵑:又名杜宇、子規,叫聲像“不如歸去”。
行人:離別在外的游子。
流鶯:指黃鶯。取次:隨意、任意。
驚夢覺:從睡夢中驚醒。
弄晴時:弄指賣弄,杜鵑在晴明的春日賣弄自己的叫聲。
不如歸:傳說中杜鵑的叫聲像“不如歸去”。
天涯:指漂泊天涯的游子,即作者。
爭奈:怎奈。未可期:未可肯定的意思。
賞析:
這首詞表現浪跡天涯的游子,急切盼歸卻又歸期難定的苦悶心情。上片初聞杜鵑啼叫,觸動情懷,感覺鳥兒在殷勤地與行人說話。下片寫不斷地聽杜鵑啼叫后,心情變得十分煩躁,埋怨鵑鳥在作弄人,曲折地反映了生活對人的作弄最后用反跌之筆,強化了游子有家難歸、孤獨煩悶的心態。這首詞構思巧妙,情感真摯,語言流麗,有一定的感染力。
上片寫羈旅行人夢中得到杜鵑“殷勤”勸慰:山色青翠、春深花繁之時,流鶯漫不經心地隨意飛鳴,唯有杜鵑善解人意,于百花深處向行人殷勤勸慰。“十里樓臺倚翠微,百花深處杜鵑啼”,寫鵑啼的環境和季節。青翠的山色,如何遜“《仰贈從兄興寧真南》:“高山郁翠微”;也用以指代青山,如杜牧《九日齊山登高》:“與客攜壺上翠微”。此處指青山,說在靠著青山的十里樓臺的旁邊,在春天百花盛開的深處,聽見了杜鵑啼叫。
“殷勤白與行人語,不似流鶯取次飛”,說杜鵑在花間不斷地叫著,好像對“行人”很有情感,不惜“殷勤”相告,比起黃鶯的隨意飛動,對人漠不關心,大不相同。黃庭堅《次韻裴仲謀同年》:“煙沙篁竹江南岸,輸與鸕鶿取次眠。”也是用這個詞來寫鳥。“行人”走在春色絢爛的優美環境中,心情本來是會愉悅的,但因為離家作客,所以聽了杜鵑叫聲,不免會引起思家之念,作客之愁。那么,詞中所寫的美麗景色,又正好為杜鵑叫聲的感人作了反襯。
下片寫杜鵑對行人夢醒之后的聲聲規勸:羈旅之人一夢驚醒,已是陽光明媚,杜鵑仍在喋喋不休,“聲聲只道不如歸”,本是好心規勸,誰知卻幫了倒忙,反而使得羈旅之人益發孤寂、更多春愁,惹得他久久蓄積在心的思歸懷人之情傾瀉而出,再也控制不住,因而斥責杜鵑,“天涯豈是無歸意,爭奈歸期未可期”。“驚夢覺,弄晴時,聲聲只道不如歸”,在晴朗的春日,杜鵑偏又賣弄它的叫聲,“行人”從夢中驚醒,聽到的還是聲聲的“不如歸去”。前面路上初聞鵑啼,感到“殷勤”;聽得太多,睡在床上也被叫得不安,叫的`又是一句人所做不到的話,那“行人”心中自然也就變得有點煩躁了。
“天涯豈是無歸意,爭奈歸期未可期”,不是自己不想回家,只是自己不能決定歸期,生活不能由自己主宰,沒有什么辦法。結句以反詰句收束全詞,突出行客思歸懷人之深切,點明本詞題旨,同時又回答了杜鵑“不如歸去”的聲聲規勸,句法巧妙,抒情委婉沉郁。這是在煩躁中的思念,說是自言自語行,說是對杜鵑的回答也行。這里表面上有埋怨鵑鳥無知、強聒難耐的意思,但歸根到底,是對真正“作弄”人的生活遭遇的憤慨。這片詞,話說得比較直致,但內容還有曲折。
同樣聽到一種鵑聲,不同的詩人、詞家,可以從各自的處境、各樣的角度寫出不同的感受。杜荀鶴的“啼得血流無用處,不如緘口過殘春”,是憤慨文章無用之言;韋應物的“鄰家孀婦抱兒泣,我獨展轉為何情”,是同情丈夫死在外地的寡婦之言;朱敦儒的“月解重圓星解聚,如何不見人歸?今春還聽杜鵑啼”,是痛心國土淪陷,南北親人不能團聚之言;范仲淹的“春光無限好,猶道不如歸”,是豁達之言;楊萬里的“自出錦江歸未得,至今猶勸別人歸”,是詼諧之言。晏幾道這首詞,則是對浪跡在外、有家難歸的生活的嘆息之言,寫得真切,有一定的感染力;結尾兩句,用反跌之筆表曲折之情,意境尤深。
《鷓鴣》原文、翻譯及賞析7
鷓鴣天·己酉之秋苕溪記所見
京洛風流絕代人。因何風絮落溪津。籠鞋淺出鴉頭襪,知是凌波縹緲身。
紅乍笑,綠長嚬。與誰同度可憐春。鴛鴦獨宿何曾慣,化作西樓一縷云。
賞析
姜夔多次舉進士而不第,布衣終身,過著飄泊江湖、寄人籬下的生活,這種坎坷的身世使他對遭逢不幸的人有著深刻的理解和同情。宋孝宗淳熙十年(1189),姜夔在苕溪(今浙江湖州)為一位不幸女子的身世所感動,寫下了這首詞。而且,由于他有著一段不同尋常的合肥情事,他不知不覺中將這位不幸女子與其合肥情侶聯系起來。故通篇皆是對不幸女子的深深憐憫和同情,而毫無輕薄浮浪之語,格調高雅,意境醇正。
京洛,河南洛陽。周平王開始建都于此,后來東漢的首都也在這里,所以又稱京洛。后人使用此詞包括洛陽或京都兩種含義。此處代指南宋都城臨安,風流,指品格超逸。開篇即寫這個婦女出處不凡,她來自南宋的都城臨安;她既有超逸的品格,又有舉世無雙的美貌。首句“京洛風流絕代人”七個字,包括這樣三層意思。
那么,這位曾風光一時的佳人,“因何風絮落溪津”?為何像風中飛絮似的,飄落到苕溪的渡口來呢?說她的來到苕溪是如柳絮的隨風飄落,含意深厚。“顛狂柳絮隨風舞”(杜甫《絕句漫興》),這風中之絮是不由自主,又是無人憐惜的。用風中之絮來比喻,暗示人的不幸遭遇,一個“落”字雙關出人與柳絮的.同等命運。其中也摻雜著作者的身世之感。這句前面用“因何”這一似問非問的句式,后面用荒僻的“溪津”與繁華的“京洛”作鮮明對比,深刻地寫出了這個“風流絕代人”的不幸遭遇。也表達了作者對其的深深憐憫和同情。
“籠鞋淺出鴉頭襪”。籠鞋,鞋面較寬的鞋子。鴉頭襪,古代婦女穿的分出足趾的襪子。這句是說從籠鞋中微微地露出了鴉頭襪。“知是凌波縹緲身”。化用曹植《洛神賦》典故,曹植形容洛水女神是“體迅飛鳧,飄忽若神;凌波微步,羅襪生塵”。這詞里的女子穿了這樣款式的鞋襪,步態輕盈,如宓妃洛神一般。這仍是對“風流絕代人”的贊美:她高潔,飄逸,和一般風塵女子迥然不同。
過片,暗示她的辛酸生活,并表達了對她不幸遭遇的同情。“紅乍笑,綠長嚬”。“紅”,指她朱紅的嘴唇,說輕啟朱唇,露出淺淺的笑;或說紅指她笑時蓮臉生春;總之是說她笑時的美麗。“綠”,指青黛色的眉毛,說她雙眉緊鎖,隱含憂傷。“乍”,表示時間短暫,與“長”相對。說明她笑時短,嚬時長。僅用六個字,不僅使人的神態畢現,而且寫出了人酸苦的內心世界。這笑,看來是勉為歡笑,而嚬才是真情的流露。“紅乍笑,綠長嚬”六字用得高妙奇絕。“紅”與“綠”對,色彩鮮明,讓人頓覺佳人的儀態萬方:“乍”與“長”對,以時間長短刻畫佳人神態的流程:“笑”與“嚬”對,揭示出佳人復雜的心態。意蘊本融,言簡意賅。描寫女子情態的詞句本也常見,如“修眉斂黛,遙山橫翠,相對結春愁”(柳永《少年游》),十三個字只寫出了人的“春愁”:“嬌香淡染胭脂雪,愁春細畫彎彎月”(晏幾道《菩薩蠻》),十四個字只寫了人在梳妝打扮時而“愁春”。它們都沒有姜詞這樣高度濃縮,韻味悠遠。
“與誰同度可憐春”。春光無限美好,可是面對這樣的良辰美景,有誰與她共同度過呢?與誰,即沒有誰。賀鑄有“錦瑟華年誰與度”(《青玉案》)句,與此境界極相似。這深情的一問,不僅表現出詞人對她的同情,惺惺相惜,而且寫出了她的孤苦寂寞。從整首詞看,所寫是一個歌妓之類的人物。她在繁華的京城也許曾經有過“一曲紅綃不知數”的美好時光,如今卻淪落溪律,無人與度芳春。對于她的不幸遭受,詞人一個字也沒有寫,女主人公也始終未發一語,全從詞人之“所見”方面著筆。感慨都在虛處,這樣詞人的同情之感,表達得酣暢淋漓,人物形象也栩栩可見,特別最后兩句更是神來之筆:“鴛鴦獨宿何曾慣,化作西樓一縷云!”
古人傳說鴛鴦雙宿雙飛,常用來作為夫妻間愛情的象征。“鴛鴦獨宿”,深一層表明無人與之“同度”,只剩下孤苦一人了。“何曾慣”,也深一層地流露出她的憶舊念往,直至此時仍懷著感情上的痛苦。因此接著說:“化作西樓一縷云”。宋玉《高唐賦》載巫山神女與楚王的故事:“妾在巫山之陽,高丘之阻,旦為朝云,暮為行雨,朝朝暮暮,陽臺之下。”說她化作西樓上空一縷飛云,如巫山神女,對過去那“朝朝暮暮,陽臺之下”的歡愉情景,不能忘懷,表現出她對愛情生活的無限回憶和執著追求。
白石詞的基本風格是“清空”,要“清空”,就要有一種沖冷的胸懷,不讓七情六欲無節制地發展,從而達到一種超逸空靈的境界。對情詞來說,就不能熱情過度,因熱情過度容易形成癡迷狀態,要用冷筆處理。此詞就是冷筆寫熱情的作品。此詞用筆,有時從實處落墨,有時虛處著筆(如“籠鞋”以下四句),但它“無窮哀怨,都在虛處”(陳延焯《白雨齋詞話》評姜夔《點絳唇》結句語),雖有深情,由于用冷筆處理,故顯得氣體高妙,清遠空靈。
譯文及注釋
譯文
她來自南宋的都城臨安,有著高超的品格,又有舉世無雙的美貌。你為何像風中的飛絮飄落到苕溪呢?從籠鞋露出的鴉頭襪可以看出她是風流絕代佳人。
輕啟朱唇 ,露出淺淺的笑,青黛色的眉毛緊蹙在一起,面對這美好的春景,有誰與她共同度過呢?只剩下孤零零一人怎么會習慣呢,只能飽受這相思之苦。
注釋
京洛:本指河南洛陽,此處借指臨安。
風流:品格超逸。
津:碼頭。
籠鞋:指鞋面較寬的鞋子。
鴉頭襪:古代婦女穿的分開足趾的襪子。
紅:此處指朱紅色的嘴唇。
綠:青黛色的眉毛。
乍:表示時間短暫。
創作背景
《鷓鴣天·己酉之秋苕溪記所見》這首詞作于宋孝宗淳熙十年(1183),詞人在創作這首詞時已近七十高齡,這是他被一位婦女的的身世所感動而寫下這首詞。
《鷓鴣》原文、翻譯及賞析8
鷓鴣天·送人
宋朝 辛棄疾
唱徹《陽關》淚未干,功名馀事且加餐。浮天水送無窮樹,帶雨云埋一半山。
今古恨,幾千般,只應離合是悲歡?江頭未是風波惡,別有人間行路難!
《鷓鴣天·送人》譯文
唱完了《陽關》曲淚卻未干,功名利祿不過都是小事,不要為的勞神傷身應該多多吃飯。水天相連好像將兩岸的樹木送向無窮的遠方,烏云挾帶著雨水把重重的高山掩埋了一半。
古往今來使人遺憾的事情,何止千件萬般,難道只有離豈使人悲傷,聚會才使人歡顏?江頭風高浪急,還不是十分險惡,人間的道路才更是艱難。
《鷓鴣天·送人》注釋
唱徹《陽關》:唱完送豈的歌曲。 徹,完;《陽關》,琴歌《陽關三疊》。
馀:多余;加餐,多吃飯。
無窮:無盡,無邊。
今古,古往今來;般,種。
只應,只以為,的處意為“豈只”。
未是:還不是。
豈有:更有。
《鷓鴣天·送人》賞析
送別詞是詞里一個大家族。晚唐五代至北宋詞,多敘男女離別。從古以來,“黯然銷魂者,惟別而已矣”(江淹《別賦》 )。纏綿悱惻之情,哀怨凄惋之音,往往籠罩全篇。辛棄疾的送別詞,卻多立意不俗,又總是超出常境,這首《鷓鴣天》可作代表。詞開篇即述離情。
上闋頭二句:“唱徹《陽關》淚未干,功名馀事且加餐”。上句言送別。《陽關三疊》是唐人上闋送別歌曲,加上“唱徹”、“淚未干”五字,更覺無限傷感。
從作者的性格看,送別絕不會帶給他這樣的傷感。他平日對仕途、世事的感慨一直,郁積胸中,恰巧,遇上送別之事的觸動,便一涌而發,故有此情狀。下句忽然宕開說到“功名”之事,便覺來路分明。作者和陸游一樣,都重視為國家的恢復事業建立功名的。他的《水龍吟》詞說:“算平戎萬里,功名本是,真儒事,公知否。”認為建立功名是分內的事;《水調歌頭》詞說:“功名事,身未老,幾時休?詩書萬卷,致身須到古伊周。”認為對功名應該執著追求,并且要有遠大的目標。這首詞中卻把功名看成身外“馀事”,乃是不滿朝廷對金屈膝求和,自己的報國壯志難酬,而被迫退隱、消極的憤激之辭:“且加餐”,運用《古詩十九首》“棄捐勿復道,努力加餐飯”之句,也是憤激之語。“浮天水送無窮樹,帶雨云埋一半山”。寫送別時翹首遙望之景,景顯得生動,用筆也很渾厚,而且天邊的.流水遠送無窮的樹色,和設想行人別后的行程有關;雨中陰云埋掉一半青山,和聯想正人君子被奸邪小人遮蔽、壓制有關。景句關聯詞中的兩種不同的思想感情,不但聯系緊密,而且含蓄不露,富有余韻。
下闋起三句:“今古恨,幾千般,只應離合是悲歡?”這里的“離合”和“悲歡”是偏義復詞。由于題目“送人”與下闋頭句“今古恨”,的情景的規定,所以“離合”,就只取“離”字義,“悲歡”就只取“悲”字義。上闋寫送別,下闋抒情本應該是以“別恨”為主調的,但是作者筆鋒拗轉,說今古恨事有幾千般,豈只離別一事才是堪悲的?用反問語氣,比正面的判斷語氣更含激情。作詞送人而居然說離別并不是唯一可悲可恨的事,顯示出詞的思想感情將有進一步的開拓。緊接著下文便又似呼喊又似吞咽地道出他的心聲:“江頭未是風波惡,別有人間行路難。”行人踏上旅途,“江湖多風波,舟楫恐失墜”(杜甫《夢李白》),但作者認為此去的遭遇比它更險惡。那是存在于人們心中、存在于人事斗爭上的無形的“風波”;它使人畏,使人恨,有甚于一般的離別之恨和行旅之悲。“瞿塘嘈嘈十二灘,人言道路古來難;長恨人心不如水,等閑平地起波瀾。”(劉禹錫《竹枝詞》)其中的滋味,古人已先言之。作者在此并非簡單地借用前人的詩意,而有他切身的體會。他一生志在恢復事業,做官時喜歡籌款練兵,并且執法嚴厲,多得罪投降派,和豪強富家,所以幾次被劾去官。如在湖南安撫使任內,籌建“飛虎軍”,后來在兩浙西路提點刑獄公事任內,即因此事實被劾為“奸貪兇暴”、“厲害田里”而被罷官。這正是人事上的“風波惡”的明顯例證。作者寫出詞的最后兩句,包含了更多的傷心經歷,展示了更廣闊、更令人驚心動魄的藝術境界,情已淋漓,語仍含蓄。李白《行路難》的“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同此悲憤;白居易《太行路》的“行路難,不在水,不在山,只在人情反覆間”,正可說明悲憤的原因和實質。
這首小令,篇幅雖短,但是包含了廣闊深厚的思想感情,它的筆調深渾含蓄,舉重若輕,不見用之跡而力透紙背,顯示辛詞的大家氣度。
《鷓鴣天·送人》賞析二
送別詞是詞里一個大家族。晚唐五天至北宋詞,多敘男女離別。從古之來,“黯然銷魂者,惟別而已矣”(江淹《別賦》 )。纏綿悱惻之情,哀怨凄惋之音,往往籠罩全篇。辛棄疾的送別詞,卻多立意不俗,又總是超出常境,這首《鷓鴣天》可作天表。
一接卻正話反說:“功名馀事且加餐”。“功名”,指官爵。張華《答何劭》詩:“自予及有識,志不在功名”。視功名為“馀事”,或者說“志不在功名”,在封建社會真如鳳毛麟角。
前結“浮天”二句,之景像情,烘托點染。先寫江中之水:水天相連,好像將兩岸的樹木送向無窮的遠方;后寫空中之云:烏云挾帶著雨水,把重重的高山埯埋了一半。正是“情之景幽,單情則露;景之情妍,獨景則滯”(沈雄《古今詞話·詞品》卷下引宋征壁語)。而“言情之詞,必藉景色像托,乃具深宛流美之致”(吳衡照《蓮子居詞話》卷二)。這樣,把行色的凄涼況味,推上一個高層次。“浮天水送無窮樹,帶雨云埋一半山”蘊含了作者離別時的凄涼傷感之情之及壯志刻酬的激憤之情。作者借景抒情,先寫水天相連,好像將兩岸的樹木送向無窮的遠方;后寫空中之云,烏云挾帶著雨水,把重重的高山埯埋了一半,而情感蘊含其中,真是含蓄不露,富有余韻。
后結仍扣緊送人題意:“江頭未是風波惡,別有人間行路刻。”江頭風高浪急,十分險惡,但哪有人間行路刻呢?郭茂倩《樂府詩集》卷七十引《樂府解題》曰:“《行路刻》,備言世路艱刻及離別悲傷之意,多之‘君不見’為首。”今不存。南朝宋鮑照有《擬行路刻》十八首(一作十九首),多述個人不為世用,或針砭社會現實。這兩句托意深刻,正應辛棄疾的身世遭遇并包容如今帶湖閑居種種生活的體驗在內。一首五十六個字的《送人》小詞,寫得這樣內蘊豐富,寄情高遠,絕少“黯然銷魂”情緒,“英雄感愴,有在長情之外”(劉辰翁《辛稼軒詞序》),由此詞正可悟出。下闕表達了這樣兩層新意:一是古往今來使人憤恨的事情千件萬般,不止是只有生離死別,還有國家大事;二是作者之江頭風波險惡突顯人間行路之刻,世事之險。
《鷓鴣天·送人》賞析三
詞開篇即述離情。唐代詩人王維有七絕《送元二使安西》:“渭城朝雨浥清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進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后入樂府,以為送別。李東陽《麓堂詩話》曰:“此辭一出,一時傳誦不足,至為三疊歌之。后之詠別者,千言萬語,殆不能出其意之外”。通稱《陽關三疊》,又名《渭城曲》。這里把送別場面凝縮成“唱徹”(唱畢)而“淚未干”,展示出形象的凄苦情狀。一接卻正話反說:“功名余事且加餐”。“功名”,指官爵。張華《答何劭》詩:“自予及有識,志不在功名”。視功名為“余事”,或者說“志不在功名”,在封建社會真如鳳毛麟角。辛棄疾“有客慨然談功名,因追念少年時事”的《鷓鴣天》詞云:“壯歲旌旗擁萬夫,錦襜突騎渡江初”。簇擁千軍萬馬,突破重圍渡江投奔大宋朝廷,固是愛國壯舉,又何嘗不是為了功名!“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后名”(《破陣子》)。在封建社會里,是互相聯系的。換言之,只有“達”,才能“兼善天下”。所以視功名為余事而勸加餐,處于“國仇未報壯士老”(陸游詩句)的具體歷史情況下,這里曠達的成分不多,更多的是激憤,是反語,是色荏內厲的。
下片宕開,從久遠的歷史長河來作論述:“今古恨,幾千般;只應離合是悲歡?”古往今來使人憤恨的事情,何止千件萬般,難道只有離別使人悲哀?聚會才使人歡樂嗎?無論“離”,無論“合”畢竟都是個人間的事,它們只是“今古恨”的一種,言外之意是國家的分裂,人民的苦難,較之個人的悲歡離合,是更值得關注的事!用“只應”詰問句更力重千鈞。
《鷓鴣天·送人》創作背景
這是一首送別詞,作于公元1178年(宋孝宗淳熙五年)春作者自豫章赴行在臨安途中。這時的他在仕途上經歷幾番挫折,因作此詞抒發感慨。
《鷓鴣》原文、翻譯及賞析9
雨濕西風水面煙。一巾華發上溪船。帆迎山色來還去,櫓破灘痕散復圓。
尋濁酒,試吟篇。避人鷗鷺更翩翩。五更猶作錢塘夢,睡覺方知過眼前。
譯文
細雨打濕秋風,蘭溪水面籠罩著薄霧輕煙。已是一頭華發,登上了小船,兩岸青山迎著我來,又送遠去,櫓打波痕散了又圓。
斟滿一杯濁酒,試著吟詩作詞。鷗鷺避人,翩翩飛去。五更時還在夢杭州,醒來時,就已經出現在眼前。
注釋
鷓鴣天:鷓鴣天,詞牌名,又名“思佳客”“思越人”“醉梅花”“半死梧”“剪朝霞”等。該調雙調五十五字,前段四句三平韻,后段五句三平韻。
蘭溪:指蘭江。錢塘江自蘭溪(縣名)至建德縣梅城段的別稱。
西風:秋風。
一巾華發:喻年事已高。華發即花發。
灘痕:指溪灘上的水紋。
濁酒:普通家常之酒。
吟篇:吟詩作詞。
鷗鷺(lù):水鳥。
錢塘:今浙江杭州市。
睡覺(jué):睡醒。
賞析
該詞寫蘭溪舟行之感受,是一首清新俊逸的山水紀游詞。該詞上片寫舟行之景,情趣盎然;下片言舟行之情,人在舟中飲酒吟詩,悠然自得,鷗鷺在溪上飛翔,亦自得其樂。全詞寫得空靈清幽,恬靜自然,表現了詞人情逸絕俗的懷抱。
此詞題“蘭溪舟中”。蘭溪,在浙江中部,今稱蘭江,是錢塘江上游一段干流之名。再往下,依次稱桐江、富春江、錢塘江,流經杭州入海。這條江流山水清絕,自古名聞遐邇。這是首山水詞。朗誦這首詞,不知不覺中將人帶入了空江煙雨境界。朦朧的江面,朦朧的煙雨,還有朦朧的山色。詞人之心,融合于大自然之中。讀者之心,又何必不是這樣呢?山水在詞中,全然不是羈旅引役的背景,而是自具自足的境界。視野不妨再放開些。詞人境界,從傳統的深院繡闋,歌舞樓榭,推向美好的大自然,便煥發出人與自然融合的神理。山水詞不多有。這確確實實是韓淲詞的.獨到之處。
“雨濕西風水面煙。”開篇便引人入于勝境。細雨濕秋風,溪面一片煙。好一幅潑墨空江煙雨圖。“一巾華發上溪船。”次句寫出自己登舟情景。一巾華發,可知詞人此時已屆老年。證以戴復古詩句“雅志不同俗,休官二十年”,又可知詞人此時已過隱居生活,其襟抱灑然塵外,對大自然之體會,自格外親切。上溪船三字,下得興致盎然。于是,讀者仿佛也隨了詞人登舟溪行。“帆迎山色來還去,櫓破灘痕散復圓。”此一聯,極寫乘舟風行水上飽看山色水容的美感逸趣。
上句寫山色。帆迎,船迎往前去,是動態。山色來——還去,山一一迎面而來,又一一掉臂而去,又是動態。動態寫山,動中有動,別具情趣。此句與敦煌詞《浣溪沙》“看山恰似走來迎”,有異曲同工之妙。下句寫水容。櫓破灘痕散——復圓。灘痕即灘上水文。溪則有灘,灘則有紋,紋呈圓形。船夫過灘施櫓,擊散了圓圓的灘痕,船過處,灘痕又一一復為圓形。此句寫灘痕亦趣。自其破散以觀之,則灘痕為動態。自其復圓以觀之,則灘痕呈靜態。靜態寫水,靜中有動,又具理趣。與韓淲詩“江中春水波浪肥”(《三月二十七日自撫州往南城縣舟行》),同一逸趣。親切的觀察,實在體現出詞人與大自然的契合。
“尋濁酒,試吟篇。”舟中,詞人要來家常之酒,乘興吟起詩篇。“避人鷗鷺更翩翩。”江上,鷗鷺翩翩飛翔,亦無拘無束。此三句,寫出人自得其樂,鳥亦自得其樂,真有物我兩忘之古意。“五更猶作錢塘夢,睡覺方知過眼前。”結筆二句,一氣貫注。五更舟中,夢見到了錢塘(杭州)。一覺睡醒,才知道錢塘果然到了眼前。結筆寫順流而下舟行之速,風趣得很。夢境與現境打成一片。此二句不禁令人聯想起李白《早發白帝城》:“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該詞筆法清新俊逸,為讀者展開一幅空江煙雨圖,又給人一種船在畫中游的感覺。作者就好像是這艘游船上的向導,指引讀者順流而下,觀賞沿途風景。上片中“帆迎山色來還去,櫓破灘痕散復圓”,觀察仔細,筆法細膩,動靜相稱,情真意切,體現出作者對大自然的無限熱愛。結尾處更是將夢境與現實相結合,想象豐富,趣味十足。船至錢塘,詞也戛然而止,可謂干凈利落,留給讀者的則是意猶未盡的感覺,這也恰是作品的獨到之處。
創作背景
蘭溪在浙江中部偏西,是錢塘江上游的一段千流,又稱蘭江。作者當時乘舟緣蘭溪赴錢塘,兩岸風光秀麗,作者靈之所至,信筆寫來該詞。
韓淲
韓淲(biāo)(1159—1224)南宋詩人。字仲止,一作子仲,號澗泉,韓元吉之子。祖籍開封,南渡后隸籍信州上饒(今屬江西)。從仕后不久即歸,有詩名,著有《澗泉集》。淲清廉狷介,與同時知名詩人多有交游,并與趙蕃(章泉)并稱“二泉”。著作歷代書目未見著錄。史彌遠當國,羅致之,不為少屈。人品學問,俱有根柢,雅志絕俗,清苦自持,年甫五十即休官不仕。嘉定十七年,以時事驚心,作甲申秋三詩,得疾而卒,年六十六。
《鷓鴣》原文、翻譯及賞析10
鷓鴣天·小令尊前見玉簫 宋朝 晏幾道
小令尊前見玉簫。銀燈一曲太妖嬈。歌中醉倒誰能恨,唱罷歸來酒未消。
春悄悄,夜迢迢。碧云天共楚宮遙。夢魂慣得無拘檢,又踏楊花過謝橋。
《鷓鴣天·小令尊前見玉簫》譯文
在酒席筵邊,唱的是小令,我見到了玉簫。銀燈把她映照,只一曲輕歌,便顯出嫵媚嬌嬈。在歌聲中醉倒,誰能認為這是一種遺憾而產生懊惱呢?歌聲停歇了,帶著余音歸來,酒意還不見消。
春天如此靜悄,春夜如此漫長,遲遲不見破曉。仰望碧空的游云,難道它跟楚國宮殿一樣地天遠路遙。做個夢吧,只有夢境才能打破束縛人的框框條條,這是夢,還是真,反正我踏著滿地楊花走過了謝家的小橋。
《鷓鴣天·小令尊前見玉簫》注釋
小令:短小的歌曲;玉簫:此代指一位歌女。唐范攄《云溪友議》卷中《玉簫記》載:唐韋皋少游江夏,館于姜氏。姜令小青衣玉簫伏侍,因漸有情。韋歸省時,約五至七年娶玉簫。后衍期不至,玉簫遂絕食死。后轉世,仍為韋侍妾。尊:同“樽”,古代的盛酒器具。
銀燈:表明燈火輝煌。
夜迢迢:形容夜漫長。
碧云天:天上神仙所居之處。楚宮:楚王之宮殿,此暗用楚王與巫山神女的典故。
夢魂:古人以為人的靈魂在睡夢中會離開肉體,慣得:縱容,隨意,拘檢:檢束,拘束。
謝橋:唐宰相李德裕的侍妾謝秋娘是當時著名的歌妓,李曾作《謝秋娘》悼念她。后世因以“謝娘”泛指歌妓,以“謝家”泛指歌兒舞女的居處,“謝橋”代指通往煙花巷陌的路。張泌《寄人》詩:“別夢依依到謝家,小廊回合曲闌斜。”
《鷓鴣天·小令尊前見玉簫》賞析
詞寫春夜懷人,深情款款,搖曳多姿。上闋寫一見鐘情的感動。“太妖嬈”,足見傾心愛慕之甚。歇拍兩句又是極限化的描寫,強調極端的陶醉之情和拼死拼活的行為。下闋寫別后的思念和渴望。春夜悄悄且迢迢,夜空高深莫測,美人是仙女,遙不可及,現實中不能相會,只好付諸一夢了,夢雖虛幻,但卻是自由的,可以任情任性,無拘無束地愛。
起句寫酒筵初遇。“尊前”點相遇之地。唐范攄《云溪友議》載有韋皋與姜輔家侍婢玉簫的戀情故事。韋皋少寓姜氏府,與玉簫有情。韋皋辭歸,留一玉指環,相約七年來娶,及逾期不來,玉簫絕食而死,后韋皋憶舊,玉簫轉世與韋聚合。玉簫韋郎兩世姻緣的`故事,成為古代盛傳的風流佳話。這里以“玉簫”代指伊人,或許雙方當時心許神會,有一段情緣。“銀燈”,表明這是一次燈火輝煌的宵宴。“一曲太妖嬈”,寫出伊人色藝出眾,也體現了詞人對之由衷的傾倒和加意的頌美。“歌中”兩句緊承“一曲”而來,寫宵宴盡歡而散。“歌中醉倒”,見出陶醉之深,“唱罷歸來”見出流連之久。拼上“醉倒”而無遺憾,夜深“歸來”而醉意尚濃.充分表現出詞人興致的高昂。那么詞人不僅陶醉于醇酒,陶醉于妙曲,更為麗人嬌艷的儀容和溫馨的柔情蜜意所醉倒,也就不言而喻了。
如果說上闋是寫歌筵艷遇之樂.那么下闋則是寫歸來相思之苦。前三句從兩人時空的阻隔處著筆,春光是那么寂靜,黑夜是那么漫長,雖然同戴一個碧澄澄的天字,然而伊人的閨閣卻無比遙遠。“楚宮”在此借指玉簫居處,也暗示其人飄然消逝。兩人形跡阻隔,蓬山萬里,無緣相遇。佳會難再。人問世的肉體形骸,難以超越時間、空間、社會、物質、禮俗等等條件的制約,而神魂夢思則可以自由地翱翔。人們現實中無法重溫的感情滿足,難以實現的精神追求。卻可以在夢幻中求得某種補償。“夢魂慣得無拘檢,又踏楊花過謝橋”,就是以夢會故人來彌合現實的憾恨。夢魂是向來不受管束的,今夜又踏著楊花走過謝橋與伊人相會。“踏楊花”、“過謝橋”顯示夢境的迷離縹緲,極有意趣。相思難逢,寤寐思服,形之夢境,非只一次,可見小晏的鐘情,離思的沈摯。
全詞兩種場景,兩種氣氛,由宴集之酣暢到孤眠之清寂,以溫馨的現實比襯飄忽的夢幻,先實后虛,結拍出語新警,意趣幽緲,余味不盡。
《鷓鴣天·小令尊前見玉簫》創作背景
這是晏幾道一首著名的懷人詞。詞人在酒筵間結識一位歌喉婉轉而容顏華艷的女郎,別后不能忘情而卻無緣再相聚。于是發于歌來寄托自己深切的懷思。
《鷓鴣》原文、翻譯及賞析11
原文
鷓鴣天·楓落河梁野水秋
楓落河梁野水秋。淡煙衰草接郊丘。醉眠小塢黃茅店,夢倚高城赤葉樓。
天杳杳,路悠悠。鈿箏歌扇等閑休。灞橋楊柳年年恨,鴛浦芙蓉葉葉愁。
翻譯
紅彤彤的楓葉已經凋落了,剩下光禿禿的老樹干,站在河橋上一望,野水退落,呈現出秋的寂寥。喝醉了躺在小山村里面破舊的屋子里面,睡夢中卻是睡在富麗堂皇的高樓中。
天是那么遙遠,路是這樣的悠長。和心愛的人奏樂執扇的時間已經一去不復返。灞橋邊的楊柳長的依然很旺盛,但水中的荷花已經脫去華麗的外衣。看到他們這些景象,就想到了自己逝去的年華。
注釋
河梁(:代指送別之地。
衰草:干枯的草。
小塢:小山村的.客店。
塢:四面高中間低的山間村落。
赤葉樓:周圍種了楓、槭類樹木的樓,這里指裝修豪華的房子。
赤葉:生長在我國中部的一種樹葉茂密的樹木。
杳杳:形容幽靜深遠的樣子。
悠悠:遙遠悠長。
箏:指奏樂。
鈿:用金片做成的花朵形的裝飾品;或在木器上和漆器上用螺殼鑲嵌的花紋。
灞橋楊柳:漢人送別,在灞橋折柳,放“灞橋楊柳”意指離別。
鴛浦芙蕖:意指年華老去,自傷遲暮。
芙蕖:荷花的別名。
注釋
①河梁:橋梁。
②杳杳:深遠幽暗貌。
③悠悠:遙遠。
④鈿箏:嵌金為飾之箏。
⑤芙蕖:荷花的別名。
賞析
該詞上闋寫旅途風景、詞人醉夢情景,下闋言離愁別恨,抒發懷人的感情,整首詞層次清晰,語盡而意不盡。
“楓落河梁野水秋,澹煙衰草接郊丘”一句寫途中秋景,以“河梁”作為觀景的出發點,視線遍及周圍紅葉掉光的楓樹,枯澀干涸的“野水”,遠處淡淡繚繞的煙氣霧靄,連天的郊野、山丘,以及漫山遍野的衰瑟秋草。這兩句,準確而傳神地抓住最能表現秋月黃昏郊原景色的典型化物象,富有立體感地描繪出一幅旅人眼中的秋色圖景,渲染出秋的寥廓與蒼涼、蕭瑟,作者將觸目所及的景色,濃縮在短短十四個字內,由近及遠描繪出深秋的蕭條氣象,從而引發作者愁苦的情緒,因此下文“醉眠小塢黃茅店”一句便接續得十分自然。
但從詞意上來看,從寫景直接過渡到“醉眠”,中間其實留有空白。小令因其篇幅短小,故而不可能鋪排渲染情感的演變。此處景物中蘊涵的情緒,只能由讀者親自去體會。
作者行至山中村落,進到一家茅草搭蓋的陋店,飲而醉,醉而眠,眠而人夢,“夢倚高城赤葉樓”,夢見自己回到了繁華的城市,在一座遍值楓樹的高樓上斜倚欄桿。詞意到此戛然而止,作者并未交代他在那座“高城赤葉樓”上做了什么,但聯系“醉眠”一句來看,身在陋店,夢見高樓,現實與夢境的對比,十分鮮明,因而加倍表現出作者的愁深難解。夢中的“赤葉”與此前所見“楓落”相照應,筆致細密。作者因見“楓落”而生愁,以致人夢得見,景情交融的蘊藉不露,競至于此。
下闋由醉夢至清醒,只見“天杏杏,路悠悠”,作者仍行走在無邊無際的征程之中。這一句仍是狀寫眼前之景,“杳杳”、“悠悠”兩個疊詞,余韻悠長,備顯惆悵憂傷。天遠路長一方面是實寫,另一方面也是作者情緒外化的結果。因做了一場好夢,醒來之后,原本就很長的路途此時顯得更長了,不知何時才能走完,也不知何時才是歸期。
作者滿懷愁情,想到夢中高樓之上的美好時光,再聯系現實中的冷清寥落,不由得感嘆“鈿箏歌扇等閑休”,那些歌舞歡笑的生涯,輕易就結束了。“等閑”二字,點出現實的無情和不由分說。緊接著,自然接出“灞橋楊柳年年恨,鴛浦芙蓉葉葉愁”的傷感慨嘆。
結尾兩句抒寫別恨和遲暮之感。“年年”說明別恨無止無盡,暗合前面“天杳路悠”之語。“葉葉”則表示愁之深廣沉重。詞人浪跡天涯,到處播下相思情種,離別于他自然是時有發生的了。“鴛浦芙蓉”句,化用賀鑄《踏莎行》中“楊柳回塘,鴛鴦別浦。綠萍漲斷蓮舟路。斷無蜂蝶慕幽香,紅衣脫盡芳心苦。”句意,言浦中的綠荷于“紅衣脫盡”(即繁花凋落)后,再沒有“蜂蝶”來依慕(即無人垂顧)了。灞橋楊柳年復一年的離苦別恨,水中的夏荷一經凋落,便只余荷葉,“愁”自己在秋冬來臨之際,將逐漸枯老。此句既與“秋”的蕭瑟相呼應,又流露出作者對自己長年羈旅在外、年老體衰的深沉喟嘆。此二句以精美工整的對仗,借物言情,表達了詞人哀嘆流年、自傷遲暮的深沉悲慨。
創作背景
徽宗大觀、政和之際,蘇庠曾依蘇固與徐俯、洪芻等結詩社于江西,在澧陽(今湖南澧縣)筑別墅以供游憩。高宗紹興年間,蘇庠與徐俯同被皇帝征召,只有他自己不前往朝廷,隱居直到去世。此詩寫于作者推掉皇帝征召游玩于山水,路過一小山村時見景思情有感而發。
《鷓鴣》原文、翻譯及賞析12
鷓鴣天·建康上元作
客路那知歲序移,忽驚春到小桃枝。天涯海角悲涼地,記得當年全盛時。
花弄影,月流輝,水晶宮殿五云飛。分明一覺華胥夢,回首東風淚滿衣。
翻譯
被貶作客的途中哪有心思去記節氣時序的變遷,忽然驚喜地發現艷麗的春光全都凝結到小桃枝上。我雖然而今被貶到天涯海角這凄涼之地,但還記得當年繁華盛世時的京城風光。
月夜下繁花舞弄著清影,月光流瀉出瓊玉般的銀輝,月色下的宮殿如水晶般晶瑩五色祥云樓頂飛揚。分明是做了一場繁華美夢,回首東風淚滿衣衫。
注釋
建康:即今南京市。
上元:指元宵節。
那:也寫作“哪”。
歲序:歲時的順序,歲月。
小桃:初春開花的一種桃樹。
悲涼地:指建康(今南京市)。
水晶宮殿:用水晶裝飾的宮殿,形容極其豪華輝煌,泛指宋汴京宮殿。
五云:王色瑞云,多指吉祥征兆,代指皇帝所在地。
華胥夢:指夢境。
賞析二
上片“客路那知歲序移,忽驚春到小桃枝”,詞人起首即發出感嘆,如今身在異地,竟不知時光節序轉換得如此之快,等到驚覺時,春色早已催生了小桃枝上的花蕊。“小桃”是桃樹的一個品種,在上元節前后開花,由此呼應詞題中所言時令。不知不覺又是一年,而在過去的一年中,故土淪亡,自己四處漂泊,此時回望,真有“往事不堪回首”之恨。
詞人此時身處都城建康,卻懷著深深的羈旅悲涼情懷,這不僅是因為他離開了故鄉,更因為他從此再難回到故鄉。半壁江山已淪入他手,這個不容否認的事實逼得詞人發出“天涯海角悲涼地”的憂凄之語。北宋汴京與南宋建康在地理位置上遠遠稱不上“天涯海角”,但江山易主的劇變,以及戰火延綿。有家不得歸的事實,使詞人感覺兩者的距離有如天涯海角。
“記得當年全盛時”一句,是作者面對建康上元節時的凄涼景況而生出對過去的懷戀。“記得當年”,回憶北宋過往繁華。詞人遙想當年,汴京的上元節是多么盛大熱鬧,“全盛時”三字,言辭精煉,感情激越,仿佛記憶中的繁華盛景正洶涌而來,噴薄而出。
下片則具體講述“全盛時”的景象,但詞人卻并不堆金砌玉,而是以“花弄影,月流輝,水精宮殿五云飛”這樣清空虛渺的意象,暗示當時汴京城的旖旎風情。花影婀娜,月芒如水,宮殿晶瑩剔透,飛云絢麗美好,如此美的景致,最終仍是被鐵蹄踏碎,一夢成空,令人“回首淚滿衣”。
末句“東風”呼應起首“小桃枝”,使詞意密合。“分明一覺華胥夢”中“分明”二字,表現出詞人夢醒后的清醒,以及意識到這種清醒之后的悲哀。詞作開端“那知”、“忽驚”,即流露出如夢初醒的意味。及至一句“記得當年”,又使詞人沉浸入過往的“夢境”之中。最后,又因意識到家國殘破而從夢中驚醒,不由得淚濕衣襟,難以自已。可見,“夢”在這首詞中包含有多層蘊意,既表示詞人個人的感情歸宿,也用以比喻國破家亡、繁華如夢的蒼涼情懷。
詞中還運用了回憶對比的手法:以今日之悲涼,對比昔日之全盛;以夢中之歡樂,對比現實之悲哀。這種藝術手法沖破時間、空間的束縛,一任感情發泄,姿意揮寫,哀而不傷,剛健深摯,與一般婉約詞、豪放詞均有不同。
賞析
趙鼎是南宋初年中興名臣。這首詞系他南渡之后作于建康(今江蘇南京)。上元即元宵。詞人值此元宵佳節,撫今憶昔,表達了沉痛的愛國情思。
起首二句,以頓入之筆點明身客地,不覺時間推移之速。詞人解州聞喜(今屬山西),人徽宗崇寧五年進士,之合被擢為開封士曹。靖康事變后,高宗倉皇南渡,駐蹕建康,詞人填此詞時,應當系隨駕至此。“客路”一句,直點題面,說明金兵南侵之際,自己流踄異鄉,不知不覺又轉過了一年。出語自然通俗,然于平淡中,且為下句作好鋪墊。“忽驚春到小桃枝”,這句里以小桃點出上元。小桃,上元前后即著花,見《老學庵筆記》卷四。詞句流暢清麗,于輕靈中寄慨嘆,是上句的自然歸宿。其中“那知”、“忽驚”兩個短語,緊密呼應,有兔起鶻落之勢,把詞人此時的復雜的心情,切實地表現了出來。
“天涯海角悲涼地”一語,續接起句“客路”二字。建康距離北宋首都開封,實際上并不很遠,然而對一個因金人有南渡流落到江南的人來說,卻有如天涯海角。和詞人同時的李清照流落到江南之后,也寫過表達類似的感情的詞句:“今年海角天涯,蕭蕭兩鬢生華。”(《清平樂》)詞人此處一則曰“海角天涯”,二則曰“悲涼地”,這兩短語連用加重語氣,可以想見客愁之重、羈恨之深。這就具體表現了詞人“忽驚”以后的情緒。當此時局紛亂之際,作為江防要塞的建康,一方面駐有南宋重兵,準備抵抗南下的金人;一方面是北方逃難來的人民,流離失所,凄凄慘慘。面對此情此景,詞人自然而然想起北宋時歡度元宵的盛況,于是“記得當年全盛時”一句沖口而出。這句是整首詩的一大轉折。按照一般填詞規律,詞寫到此上闋歇拍,如同戰馬收韁,告一段落。可是它的詞意卻直貫下片三句,有蟬聯而下之妙。這樣的結構好似辛稼軒《虞美人·別茂嘉十二弟》。辛詞上闋歇拍云:“馬上琵琶關塞黑,更長門翠輦辭金闋。看燕燕,送歸妾。”下片云:“將軍百戰身名裂。向河梁,回頭萬里,故人長絕。”詞意跨過兩片,奔騰而下,歇拍處毫不停頓,一氣呵成。因而王國維稱之為“章法絕妙”(《人間詞話》)。此詞也是采用同樣章法,兩片之間,毫不割裂。作者上闋歇拍剛說“記得當年”,換頭就寫“全盛時”情景。但詞人并未以實筆具體描寫元宵之夜“歌舞百戲,鱗鱗相切,樂聲嘈雜十余里”;也未寫“燈山上彩,金碧相射,錦繡交輝”(俱見《東京夢華錄》卷六),而是避實就虛,寫花枝裊娜,月光皎潔,宮殿華麗云彩絢麗。從虛處著筆,此詞就避免了一般化,從而令人讀后有新穎之感,并能喚起美好的聯想。
結尾二句又將筆鋒一轉,寫詞人從回憶中的往事回到悲涼的現實生活中來。華胥夢,語出《列子·黃帝》,故事講的是黃帝晝寢而夢,游于華胥氏之國。其國無帥長,一切崇尚自然,沒有利害沖突。此處例用來喻北宋全盛時景象,但是隨著金人的入攻,霎時灰飛煙滅,恍如一夢。“華胥夢”上著以“分明一覺”四字,更加重夢幻色彩。詞人如夢方醒,仔細辨認,春光依舊,然而景物全非,故詞人兩眶熱淚,不禁潸然而下。這兩句讀之令人愴然。詞一般以景結情為好,但以情煞尾,也有佳篇。譬如此詞尾句純用情語,且以“東風”二字與上闋“春到小桃枝”相呼應,絲絲入扣,卻有溪流歸海,讀之令人有悠悠不盡的意味。
此詞結構極其縝密。“分明一覺華胥夢”是詞中關鍵句子,也就是通常所說的“詞眼”。詞的上下二闋,全靠這個“詞眼”的'眼光照映。如起首兩句中的“那知”、“忽驚”寫從不知覺到陡然發現,即帶有如夢初醒的意思;下片頭三句則是夢境的顯現;結句則是夢醒后的悲哀,處處關合“華胥夢”一語,于是整首詞渾然一體,構成一首意境深沉的歌曲。從全詞來看,感情寫得有起有伏,曲折多變。如果說前三句寫悲涼,下片則轉寫歡樂;如果說過片是寫歡樂的高潮,那么結尾二句則又跌入悲愴的深淵。悲喜相生,跌宕起伏有致,因而能攫住讀者的心靈。詞中還運用了回憶對比的手法:以當日之悲涼,對比昔日之全盛;以夢中之歡樂,對比現實之悲哀。這種藝術手法沖破時間、空間的束縛,一任感情發泄,恣意揮寫,哀而不傷,剛健深摯,與一般婉約詞、豪放詞均有不同。因此清人況周頤評曰:“清剛沈至,卓然名家,故君故國之思,流溢行間句里。”(《蕙風詞話》卷二)這個評價是非常符合此詞的特點,也是非常符合詞人作為南宋初年中興名臣的身份的。
創作背景
宋欽宗靖康二年(1127年)春,北宋滅亡,宋室南遷。是年秋,趙鼎南渡,沿水路至儀真,作者大約于年底或次年初至建康,于上元節(元宵節)之夜寫下了這首抒發故國之思的詞作。
《鷓鴣》原文、翻譯及賞析13
鷓鴣天·寄李之問
玉慘花愁出鳳城,蓮花樓下柳青青。
尊前一唱陽關曲,別個人人第五程。
尋好夢,夢難成。有誰知我此時情,
枕前淚共階前雨,隔個窗兒滴到明。
古詩簡介
《鷓鴣天·寄李之問》是宋代歌妓聶勝瓊為寄贈李之問而作的一首詞。上片詞人以眼前之景,寫主觀感受,反映詞人與心愛的人分別時的痛苦心情。下片既寫臨別之情,又寫別后思念之情,實與虛寫結合,現實與想像融合為一。全詞語言新雅,真切自然,流連繾綣。
翻譯/譯文
你離開鳳城的時候,玉樓是變得那樣的慘白,花朵也開得如此悲愁。就連為你餞行的蓮花樓下,那柳樹也顯得青青悠悠。我舉起酒杯唱一首《陽關曲》為你送別,伴你過了一程又一程,卻終需分離!
真希望能和你在夢中相會,但是好夢又難尋成。有誰知道我此時的情懷?我只有在枕上默默流淚,而天也在階前暗暗飄雨,隔著窗兒,里外一起滴到天明!
注釋
鷓(zhè)鴣(gū)天:詞牌名,又名“思佳客”“思越人”“醉梅花”等。雙調五十五字,前段四句三平韻,后段五句三平韻。
玉慘花愁:形容女子愁眉苦臉。
鳳城:指北宋都城汴京。
蓮花樓:餞飲之處。
陽關:即《陽關曲》,古人送別時唱此曲。
人人:那個人,指所愛的人。
程:里程,古人稱一站為一程。
創作背景
據明代梅鼎祚《青泥蓮花記》載,禮部屬官李之問因任職期滿來京城改官,遇見詞人,非常喜愛,兩人遂歡好。不久李之問將要出京,詞人為之送別,餞飲于蓮花樓,唱了一首詞,末句云:“無計留春住,奈何無計隨君去。”李之問大為感動,遂又停留時日。后因家中催促,李之問只得回家,在半路上收到詞人寄來的這首詞。
賞析/鑒賞
詞的上片,回憶送別情景。開篇兩句“玉慘花愁出鳳城,蓮花樓下柳青青”寫送別時的傷感。“玉”與“花”比喻詞人的美貌,“慘”與“愁”是說送別的愁苦,由于難舍難分,使得詞人花容憔悴,愁容滿面。蓮花樓下柳色青青,既點明送別是在春季,同時也與王維詩“客舍青青柳色新”的寫景相合,申明送別之意。段末兩句“尊前一唱陽關后,別個人人第五程”寫最后的離別。在餞別的酒席上,詞人滿懷深情地唱起了《陽關曲》,然后,她依依不舍地為李之問送了一程又一程。上片敘事中兼有抒情,描寫出女詞人的一往情深。
詞的下片,寫別后相思的凄傷。首二句“尋好夢,夢難成”寫痛苦相思,好夢難成。送別之后詞人便處于深切的思念之中,但無由相見,便只好寄希望于夢中相會。然而“尋好夢,夢難成”,夢中相會竟然也成為奢望。一句“況誰知我此時情”道出了女詞人內心強烈的孤獨與苦悶。最后兩句“枕前淚共階前雨,隔個窗兒滴到明”,畫面感人而意境凄靜深沉,顯示了詞人獨特的個性,也突現了詞的獨特的美。“簾前雨”與“枕前淚”相襯,以無情的雨聲烘染相思的淚滴,窗內窗外,共同滴到天明。詞人把人物的主體活動(枕前淚)與雨夜的'客觀環境(階前雨)疊加在了一起,對夜雨中情景交融的描繪,更顯得深刻細膩。而“隔個窗兒”使窗外之景與窗內之人融合在一起。“階前雨”的每一聲滴落,仿佛都敲打在詞人的心頭,令人心碎。詞人以“枕前淚”與“簾前雨”這兩幅畫面相聯相疊,而“隔個窗兒”更見新穎,突出了詞人的獨特之處,也更深化了離別之苦,因為這里所刻畫的“滴到明”,不僅是“簾前雨”,而且也是“枕前淚”。這“滴到明”的不僅是“階前雨”,更是詞人的“枕前淚”。淚如雨,雨如淚,無限的相思令詞人深陷于孤獨、凄惶的痛苦之中。
《鷓鴣天·寄李之問》雖出自歌妓之手,但感情真摯,形象生動,語言通俗易懂,在宋代情詞中,別具一格。
名家點評
清·許昂霄《詞綜偶評》:風致如許,真所謂我見,猶憐者也。
清·況周頤《蕙風詞話續編》:純是至情語,自然妙造,不假雕琢,愈渾成,愈稂粹。于北宋名家中,頗近六一、東山,方之閨帷之彥,雖幽棲、漱玉,未遑多讓,誠坤靈間氣矣。
《鷓鴣》原文、翻譯及賞析14
鷓鴣天·寒日蕭蕭上鎖窗
朝代:宋代
作者:李清照
原文:
寒日蕭蕭上鎖窗。梧桐應恨夜來霜。酒闌更喜團茶苦,夢斷偏宜瑞腦香。
秋已盡,日猶長。仲宣懷遠更凄涼。不如隨分尊前醉,莫負東籬菊蕊黃。
譯文及注釋:
譯文
深秋慘淡的陽光漸漸地照到鏤刻著花紋的窗子上,梧桐樹也應該怨恨夜晚來襲的寒霜。酒后更喜歡品嘗團茶的濃釅苦味,夢中醒來特別適宜嗅聞龍涎香那沁人心脾的余香。
秋天快要過去了,依然覺得白晝非常漫長。比起王粲《登樓賦》所抒發的懷鄉情,我覺得更加凄涼。不如學學陶淵明,沉醉酒中以擺脫憂愁,不要辜負東籬盛開的菊花。
注釋
⑴蕭蕭:凄清冷落的樣子。原為象聲詞,如風聲、雨聲、草木搖落聲、馬蹄聲。《詩經·小雅·車攻》有“蕭蕭馬鳴”,《楚辭·九懷·蓄英》有“秋風兮蕭蕭”,《史記·刺客列傳》有“風蕭蕭兮易水寒”。瑣窗:鏤刻連鎖紋飾之窗戶。多本作鎖窗,當以瑣窗為勝。
⑵酒闌:酒盡,酒酣。闌:殘,盡,晚。司馬遷《史記·高祖本紀》有“酒闌”,裴骃集解曰“闌,言希也。謂飲酒者半罷半在,謂之闌。”文選·謝莊《宋孝武宣貴妃誄》有“白露凝兮歲將闌”,李善注曰“闌,猶晚也”。團茶:團片狀之茶餅,飲用時則碾碎之。宋代有龍團、鳳團、小龍團等多種品種,比較名貴。歐陽修《歸田錄》卷二:“茶之品,莫貴于龍鳳,謂之團茶,凡八餅重一斤。”
⑶瑞腦:即龍涎香,一名龍腦香。
⑷仲宣:王粲,字仲宣,漢末文學家,“建安七子”之一。其《登樓賦》抒寫去國懷鄉之思,馳名文壇。
⑸隨分:隨便,隨意。尊前:指宴席上。尊:同“樽”。
⑹東籬菊蕊黃:化用陶淵明《飲酒二十首》的“采菊東籬下”句。
賞析:
這首詞寫秋景,寄鄉愁,是一首典型的易安晚期作品。通篇從醉酒寫鄉愁,悲慨有致,凄婉情深。此詞開頭兩句寫寒日梧桐,透出無限凄涼。“蕭蕭”這里是蕭條、寂寞之意。“瑣窗”是雕有連瑣圖案的窗欞。“上”字寫出寒日漸漸升高,光線慢慢爬上窗欞,含著一個時間的過程,表明作者久久地觀看著日影,見出她的百無聊賴。梧桐早凋,入秋即落葉,“恨霜”即恨霜落其葉。草木本無知,所以,梧桐之恨,實為人之恨。從而借景抒情,繪出了作者的孤獨和寂寥。因為心情不好,只好借酒排遣,飲多而醉,不禁沉睡,醒來唯覺瑞胸熏香,沁人心脾。三、四兩句分別著一“喜”字“宜”字,似乎寫歡樂,實際它不是寫喜而是寫悲。“酒闌”謂飲酒結束的時候。“團茶”即茶餅,宋代有為進貢而特制的龍團、鳳團,印有龍鳳紋,最為名貴。茶能解酒;特喜苦茶,說明酒飲得特別多;酒飲得多,表明愁重。“瑞胸”,熏香名,又名龍腦,以龍腦木蒸餾而成。“宜”表面似乎是說香氣宜人,實則同首句的寒日一樣,是借香寫環境之清寂,因為只有清冷寂靜的環境中,熏香的香氣才更易散發,因而變得更深更濃,更能使人明顯感覺到。
上片敘事,主寫飲酒之實“秋已盡,日猶長”寫作者個人對秋的感受。“仲宣”句用典,以王粲思鄉心情自況。王粲,字仲宣,山陽高平(今山東鄒縣)人,十七歲時因避戰亂,南至荊州依劉表,不受重視,曾登湖北當陽縣城樓,寫了著名的《登樓賦》,抒發壯志未酬、懷鄉思歸的抑郁心情。這兩句透露出詞人孤身漂泊,思歸不得的幽怨之情。深秋本來使人感到凄清,加以思鄉之苦,心情自然更加凄涼。“猶”、“更”這兩個虛詞,一寫主觀錯覺,一寫內心實感,都是加重描寫鄉愁。結句是為超脫語。時當深秋,籬外叢菊盛開,金色的花瓣光彩奪目,使她不禁想起晉代詩人陶潛“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詩句,自我寬解起來:歸家既是空想,不如對著尊中美酒,隨意痛飲,莫辜負了這籬菊笑傲的'秋光。“隨分”猶云隨便、隨意。下片寫飲酒之因,是對上片醉酒的說明:本來是以酒澆愁,卻又故作達觀之想,而表面上的達觀,實際隱含著無限鄉愁。李清照的這首詞是其晚年流寓越中所作,詞中表露的鄉愁因和故國淪喪,流離失所的悲苦結合起來,其中的憂憤更深。
《鷓鴣》原文、翻譯及賞析15
原文:
鷓鴣天·九日悲秋不到心
宋代:晏幾道
九日悲秋不到心。鳳城歌管有新音。風凋碧柳愁眉淡,露染黃花笑靨深。
初見雁,已聞砧。綺羅叢里勝登臨。須教月戶纖纖玉,細捧霞觴滟滟金。
譯文:
九日悲秋不到心。鳳城歌管有新音。風凋碧柳愁眉淡,露染黃花笑靨深。
初見雁,已聞砧。綺羅叢里勝登臨。須教月戶纖纖玉,細捧霞觴滟滟金。
注釋:
九日悲秋不到心。鳳城歌管有新音。風凋(diāo)碧柳愁眉淡,露染黃花笑靨(yè)深。
鳳城:舊傳秦穆公之女弄玉,吹簫引鳳降于京城,稱丹鳳城。后遂稱京都為鳳城。笑靨:臉上笑出的圓窩。
初見雁,已聞砧(zhēn)。綺羅叢里勝登臨。須教月戶纖纖玉,細捧霞觴(shāng)滟滟金。
纖纖玉:指雙手細白如玉。霞觴:指美酒。滟滟金:指金黃色的酒漿。
賞析:
北宋徽宗崇寧。大觀間,即公元十二世紀之初的某一年的重陽節前,當時的權相蔡京派人請小晏填寫新詞,作為應節歌唱之用,小晏于是欣然為作此篇。
作為重九的應節之作,小晏這首詞是很特別的,他把悲秋、登高、懷人等等傳統的題材和寫法統統拋卻,一反常情,說柳葉落實愁眉淡了,黃花開是笑靨深了,而且大肆渲染歌舞酒宴的豪華享樂氣氛,簡直把重陽寫成了一個歡樂的`節日。這一特點很值得玩味的。王灼說小晏作此詞“無一語及蔡者”,意思是說作者沒有借機攀附權貴,是對作者的贊賞。然而,王灼似乎看得淺了。仔細品味起來,小晏非但沒有阿諛蔡京,這種一反常規的寫法,未嘗不是對蔡京的諷刺:“九日悲秋不到心”,別人都悲秋,那是因為很多不如意,你蔡京位極人臣,百事順遂,悲秋怎會到你的心上:“綺羅叢里勝登臨”,別人都去登高以避災祈福,你蔡京大富大貴,哪里用的著這一套,偎紅倚翠,飲酒享樂就是了!從這個角度來讀這首詞,不是很有意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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