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美文:比我幸福
我真的不應該出現在他的生命中。如果有來世,我真的希望我們不要做朋友,不要認識。
小時候,不懂事。兩個小孩一起玩,無憂無慮,什么也不想。后來大了一點點,上了學,兩個人的成績就成了全部,成了家長唯一的衡量。然后他的家長開始說:“你看看,怎么怎么樣!再看看你!”那個時候,也不懂事,只知道玩,家長的訓斥只當耳邊風。再后來,大了一點,認為自己很懂事,于是每次闖完禍,都是自己先溜,讓他受罰。每次考完試,先回家報喜,再到他家去“對比”一下,炫耀一番。最后留下他一人,讓家人訓斥。
那個時候還不懂什么,只是朦朦朧朧知道我要比他好。
而現在,大了,我才知道,我傷他有多深。他不怪我,他說,那是年少的輕狂。
但他不如我。他不如從前了,他的成績開始往下掉。他多了一份惆悵,一種嘆息。
小時候,聽老人說,這就是“命”。
我很優秀,他們都這樣夸我。那么注定有個人比我差,那個人便是他。
后來,我知道,他活得有多累,他心里有多悲傷。盡管,他可能并不曾想過這些。
我無情地占領了他的一切——一切稱贊,一切美好。而他卻遍體鱗傷,失去了天空和光芒。
然后,小學畢業。分開后,我才知道,如果要他好,我注定要離開。
再后來的三年,箭一般地劃過了我的生命。我無暇憶起他,只是忙于學業和新的朋友。我的心根本沒有為他留下一絲空隙。
直到三年后那次在人生的驛站。我們都在家等待結果。然后我到他家去玩,我們躺在草坪上,談了好多,像兩個老太婆似的喋喋不休。談他。談我,談童年。
他問我記不記得曾一起去拔毛針,我笑了,說:“我記得呀,我好像還搶了你好多呢。”
我突然感到,童年離我們是那么的近,又是那么的遠。
如果可以選擇,我寧愿不要長大,永遠活在無憂無慮的小時候。可是時間不會給我們選擇。
后來,我成功了,他卻敗了。我沉浸在自己的喜悅中,而他卻品嘗著失利的苦果,我注定是個自私的人。
忘不了那一天,他去送我。那是一次無言的離別。我坐在車上,車子開動了,看著他漸漸模糊的身影,我心里充滿惆悵。他父親讓他重讀,其實也是下了很大決心的,他家里情況不好。他不愿意,但他必須答應,沒有理由,如果有的話也只是因為我。
有的時候,我真的想,如果我不出現在他的生命中,他會怎樣?他肯定比現在好。想著想著,便有一種負罪感。
我記得《玉觀音》中安心對楊瑞說:“你一定要比我幸福。”這句話很直白卻裸露著一番深情。
我幾乎不敢去想他的眼睛,看著他的茫然與麻木,看著他重復著畢業班的疲憊。我知道有些東西經歷一次,或許可以稱作“快樂的'痛苦經歷”,但經歷兩次就不是痛苦可以描述的。
他心里是苦的,卻沒有人可以傾訴,我在遠方。他一定恨過他的家人,恨為什么要讓他復讀,但他一定沒有恨過我——我卻恨過我自己。
小時候,聽老人說,這就是“命”。
誰讓我出現在他的生命中,如果我不出現,他一定比現在幸福。但這不是我能決定的。
我不敢去想,不知道他的結局是什么。上一次打電話回家,只想聽他的聲音,誰知道都是他父親接的電話。那聲音刺過我的耳膜,冰冷地壓著我的心。我幸災樂禍地想,幸好我不是他兒子——可是有一個不章的人是的!
聽母親說,他的父親想讓他復讀之后考上我現在的高中。我聽出了母親的輕蔑與不屑。
前幾天我做了一個夢:我和他在草原上玩,后來迷路了,有個人騎馬過來,說只能救一個。我走了,他卻留在那兒,他一遍一遍地呼喚,那聲音,凄涼地回旋在天空中。半夜醒來,枕頭濕了一大片,我睜開眼睛。很久很久……
我知道,我不用做什么,只要在遙遠的地方,輕輕地為你祝福,為你守望,輕輕地說一句:“我很好,只是很想你!”
而你一定要比我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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