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戀,其實只是一個人的事
《失戀,其實只是一個人的事》中或許,愛情真的沒有那么重要,當你開始親近新生活,你便已得到救贖。
(一)
本以為行李已經夠少了,在輾轉奔波的路途中還是讓舒樂有些吃不消,顯得精疲力盡。在路上熱心人的幫助下,一切順利的抵達了青城山后山的一戶民居家里。之前在電話里交流過的戶主接待了舒樂,戶主仔細耐心地介紹了房屋的基本情況后,她們簽了6個月的房租協議,交完錢,他就走了。望著四下里一片陌生的景象,舒樂覺得很安心。
環視整個房屋,談不上很簡陋。堂屋內褐色的電視柜上放著一臺有些年歲的電視機,一塊花邊小布整齊的搭在電視機上,旁邊是白中泛黃的熱水器,熱水器里已有小半桶的純凈水。堂屋中央一套木質桌椅,桌子上是喝水的杯具。堂屋右邊是一間臥室,緊挨著臥室門旁有幾張顯得陳舊的沙發,沙發的顏色已經掉的差不多了,顏色不均的皮子上鋪了一塊長長的手工鉤織的毛線毯子。右邊臥室除了床、帶鏡子的衣柜,一條長板凳,就是水泥地面。堂屋左邊猜的出之前是一間雜貨房,應該是堆糧食和臘肉什么的,現在雖然打掃空蕩了,但還是有些味道。整個堂屋家具雖然極其有限,但看得出主人家應該是很講衛生的,東西打理的有條不紊,比較干凈。
出了堂門,是院壩,自然生態的院壩。院壩右邊是一間緊挨著堂屋的廚房,有灶有柴火,也有現代化的電磁爐,有刷把有簸箕,也有一些簡單不失格調的廚具。院壩左邊是一間獨立的茅房,對,是茅房,一定不能用衛生間形容的,因為是極簡單的茅房構造。這套房屋背面靠著山,前面對著山,除了看山看樹,還可以看到各處前來“問道”爬山的人。
房屋不遠處有幾十戶人家,分散于山間,夜晚各家的燈光亮起,為前行的人陸陸續續的延續著“希望之光”,頗有些意境。舒樂想,這樣的分布,各家在需要時能夠相互幫助,平時又打擾不了彼此的清幽,挺好的。此刻,繁星當空,家人敘敘,偶爾的喃喃細語順著風飄啊飄啊,路過了舒樂的家門,她好像聽到了男人們的催促,女人們的'喋喋爭論。
花了整整一個晚上的時間,舒樂終于把行李整理安頓好。第一個夜晚,她在精疲力盡的狀態下,忘記了思考,忘記了那個繁華的城市和這個僻靜的世界,然后入睡了,睡得很沉。
“樂樂,樂樂……”外婆飄渺的聲音,一次次進入她的夢鄉,在夢中,她看到了那一塊種滿了辣椒,種滿了茄子的地,看到了地旁邊的小河,看到了外婆將河里的水舀到了桶里,看到了河里小孩光著腳丫撅著屁股在玩水,看到了夕陽西下,看到了安靜的小時候。
(二)
睡覺睡到自然醒,就是描繪舒樂此刻的生活。
睜眼。抓手機。十一點。肚子有些餓。舒樂翻開袋子,里面除了泡面就是火腿腸,新的一天不能就這樣湊合著過,她覺得必須給自己調味美好生活。于是簡單收拾一下后,她關了門,順著小路前行,6、7分鐘的樣子到了一家還算大的小賣鋪,買了面條2把,米5斤,醬油、醋各一瓶,鹽一包、花椒面、海椒面各一袋,2.5L的一桶清油。老板人很好,看她一個人搬不了這么多東西,就讓自己的小兒子幫她搬回家。在路邊,她又順便買了番茄、土豆、青椒各幾個,青菜一把,雞蛋一斤。舒樂發現,這里的人很淳樸,蔬菜價格比城里的便宜很多,菜都是他們自家種的,把多余吃不了的拿出來賣幾個錢補貼家用,數量都不多,但很新鮮。
為了表示對小朋友的感謝,以及維護好第一個拜訪者的關系,舒樂把戴森送她的麥兜吊件送給了他,他有些羞澀不愿意接受小禮物,舒樂使用了一如既往對待小朋友百試不爽的方法。
“小朋友啊,你叫什么名字呢?”舒樂扮可愛的問道。
他有些緊張,羞澀的說,“陸海”。
“哇,好好聽,好棒的名字,又是陸地,又是大海的,如果再加一個空,陸海空都是你的噢。”他被舒樂逗笑了。
“我是舒樂,你可以叫我樂樂姐姐噢,因為姐姐一直都很開心,所以就叫樂樂,樂樂姐姐一個人來到這里都不認識其他的人,你是姐姐這里的第一個朋友,所以一定要收下姐姐送你的這個小禮物,不然姐姐以后都不好意思請你幫我的忙啦。你會幫姐姐的忙對嗎?”舒樂繼續裝作可憐的樣子。
他有些猶豫,但十多秒后還是開心的接受了她的小禮物。
“謝謝樂樂姐姐,你很喜歡麥兜嗎?”陸海好奇的問道。
“對啊,樂樂姐姐很喜歡麥兜,特別可愛,樂觀。”舒樂一直覺得,自己就像麥兜一樣。
“我也在電視上看過這個動畫片的。”
“那你覺得好看嗎?”
“我覺得好看。”陸海說完后,又羞澀的低下來頭。
但這些對話,卻讓舒樂想起了戴森,他很愛給她買麥兜的各種吊件、禮品,他知道她喜歡麥兜。那時候他對舒樂說,求婚時都可以省下鉆戒和玫瑰花了,只需要給她一個大大的麥兜她一定就嫁了。
“喜歡就好,以后樂樂姐姐再送你其他的掛件吧,很可愛的。”舒樂特別希望和她的第一個訪客搞好關系。
“不用了樂樂姐姐,你已經送我一個了。我回去了,爸爸下午還有事,我得回去幫他看著小賣鋪。”陸海一邊說著,一邊向外走著。
“好的,去吧。空了就到樂樂姐姐這里來玩噢。”
“樂樂姐姐,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可以到我家來找我。”陸海很真誠的對她說。
舒樂微笑著不停點頭,“好的,好的,姐姐一定會的。今天謝謝你了。”
陸海還是那羞澀的笑容,然后如同一股小旋風迅速撤離了。看著桌上新買的東西,舒樂覺得很開心,這種開心和逛商場買了一堆漂亮衣服、首飾的開心是不一樣的。
幸好從小跟外婆在鄉下呆了很長時間,廚房這一套自然難不倒舒樂。不一會兒,一桌“豐富”的飯菜就做好了,番茄炒蛋、青椒土豆絲、青菜湯,這個可以被稱作養生餐了吧,多色、低脂、清淡。舒樂突然覺得,這樣一個人生活也挺好的,粗茶淡飯,歡喜就好,至少不必去應付什么,不必違心的做些什么。
飯后閑著沒事,她在筆記本上打下了一段矯情的話:
青城山,你好。
這樣貿然打擾你,我也不知是否可好。
可我還是來了,堅定的來了,帶著傷痕而來。
我的能量太過微小,驅趕不了內心的恐懼,
所以我來到你的地盤,我渴望得到你的幫助,
借助你的力量,達到治愈的目的。
你愿意嗎?
我想你是愿意的,因為大愛無聲。
(三)
時間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經過幾次交流,舒樂和陸海的關系有了進一步的發展,他在叫她樂樂姐姐時不再只是一種稱謂,而有了真實的情感。
陸海11歲了,已經上小學五年級,偶爾有不懂的問題會拿來請教她,他很聰明,通常只需要講解演說一遍他就能領悟了。做完作業后,他會靜靜地坐在電腦旁看舒樂碼字,然后好奇地問:
“樂樂姐姐,你都不用上班的嗎?那你不上班怎么養活自己呢?”
“姐姐靠寫字生活啊,姐姐每天都在辛勤的寫著字啊。”舒樂故意逗他玩。
“寫字也能賺錢嗎?那我也要好好練習寫字。”陸海一臉天真的樣子,很是可愛。
“對啊,寫字當然可以賺錢啊。所以你得把字好好的練習,多認識字,這樣以后也能靠寫字賺錢。”舒樂一本正經的教育著他。
“我以后想當醫生,爸爸說醫生好,醫生工作穩定。我姐姐現在就在城里衛校讀護理,以后就是護士。”陸海為自己的姐姐可以當護士感到十分自豪,說話時有了底氣。
“當醫生不錯啊,救死扶傷,多有責任感、正義感啊。但是當醫生也是需要好好寫字的,所以你要從小認真練習寫字,以后給別人開藥方的時候別人才能看得懂你寫的是什么啊。樂樂姐姐以前去醫院看病的時候,都看不懂那些醫生寫的字,你看他們都沒有好好練習寫字。”
“哈哈……我會好好練習寫字的,我們班上的男孩子就我和大春的寫的最好,老師還經常表揚我們呢。”
“哇,這么厲害啊。”舒樂一邊說著一邊為他拍起了手掌。
“因為大家都沒有認真寫,他們都是要交作業的時候才現趕著完成的,所以寫的亂七八糟的。”
“那有沒有每天堅持寫日記呢?”舒樂想起小時候,自己總是在睡覺之前偷偷的寫下日記。
“當然有啊,老師布置了的,讓我們每天堅持寫日記。”
“這個習慣很好噢,一定要保持。”
“樂樂姐姐,我把日記給你看吧,你幫我看看吧。”陸海一臉嚴肅的說出這句話,還是讓舒樂驚了一下。
舒樂想起了小時候,每一次老媽想要翻看她的日記,她總是誓死抵抗,那可是她的小秘密,又怎么能讓其他人侵犯呢。可是,陸海竟然讓她看他的日記,他是有多么信任她啊。這個小孩讓她特別感動,特別溫暖。
“好啊,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姐姐當然愿意啊。”
“樂樂姐姐,你得答應我,看后不許告訴任何人噢。這是秘密,好嗎?”
“好的,這是屬于我們的秘密,樂樂姐姐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那我馬上去給姐姐拿過來,我還寫了姐姐的呢。”陸海很激動,立馬跑離了舒樂的視線,10分鐘后再次出現,手里拿著一本筆記本,封面上貼滿了吳京的照片。想想,小時候她們的筆記本上都是貼滿了周杰倫,潘瑋柏的照片。
睡覺前,慣例拿書翻翻,但這一次舒樂翻開了陸海的日記,字確實寫的挺工整的,不像其他的小男孩毛毛躁躁,能夠看出來,他屬于很細心的小孩子。大概寫了100多篇,從第一篇開始,舒樂認真的讀了起來。
“老師今天說要我們寫日記,保持寫日記的習慣。我覺得這樣很好,所以就告訴自己要好好寫日記,希望寫日記可以記錄我的成長。就像爸爸每天記錄小賣鋪的賬一樣,做到什么都清楚。加油!”
“今天早上爸爸給了我一塊錢,我在食堂買了一個饅頭,還剩五角,中午放學回家前,我在校門口買了一個炸洋芋,覺得特別好吃,比媽媽做的還好吃。回家爸爸問我早上吃的什么,我說包子。不想撒謊的,只是害怕爸爸又罵我吃垃圾食品不開心,以后不給我錢了,都讓我在家里吃。”
“今天大掃除,勞動委員蔣微微安排我掃食堂后面,我有點不開心,想到大家都不愿意去,我還是去了。食堂旁邊的水溝太臭了,掃完了好久,我都覺得想吐。幸好是我掃的,不然女同學更難過了。”
“今天星期六,我做完作業在小賣鋪幫爸爸賣東西,前村有個老爺爺家里人都在外打工,我看他一個人好可憐,算賬時故意少收了一塊錢,他走的時候笑了笑。看著爸爸一天很辛苦,我又覺得少收一塊錢很難過。這比算數學還難。”
......
“今天一個陌生人到小賣鋪買東西,爸爸覺得太重就讓我幫她提。后來,那個姐姐讓我叫她樂樂姐姐,還送了我一個禮物,我覺得姐姐長的很好看,我很喜歡姐姐。姐姐說,我的陸是大陸的陸,我的海是大海的海。以前爸爸告訴我,我的陸是他的陸,我的海,是海水的海。”
“晚上的時候,我看到了樂樂姐姐一個人從山坡上下來,她穿的衣服是粉紅色的衣服,我覺得很好看,我們班的女同學穿紅色的也沒有她穿的好看。路過小賣鋪的時候,樂樂姐姐還對我笑了,我很開心。我希望和樂樂姐姐成為朋友。她會喜歡我嗎?”
.......
看著陸海的信,舒樂的眼角有些濕潤,孩子的世界就是這么簡單、純真。她想也許她能夠為陸海做些什么,哪怕只是做一頓他愛吃的炸洋芋。
(四)
我認識舒樂時,是她在青城山的最后一個星期。機緣巧合,我去了她的家里,一聊起來便收不了尾。或許那時候她對戴森的感情與背叛已經釋懷,言語里更多的提到的是陸海,那個可愛的小男孩。男女間的愛情,我并未過多的追問,因為看得太多,便不容易產生興趣了。
后來我回到了成都,很長一段時間我們都沒有聯系。在15年6月時,我曾看到她在空間里寫下:
失戀和青蔥歲月一樣,成了過往的一部分。
我努力的去抓住一些什么,卻發現除了文字,還是文字。
唯有文字,讓我在回憶里站了起來,勇敢了起來。
故事里的人,故事里的青春,故事里的故事,最終都只是故事。
黎明來臨之前,我眺望遠方,那條路,依舊清晰,依舊安靜。
老舒說,青春絢麗多彩,不要讓眼前的困惑擾亂了心,接納自己,接納快樂。
這么多年,我一直努力的去做,做一個陽光明媚的女子。
無數次的想要放棄,最終還是堅持寫下了那些文字。
不論好壞,它只是記錄,記錄一段歲月,記錄人生中的某個部分,但不能缺少它。
給青春,給失戀,給迷茫,給叛離......
給所有在成長道路上讓我更加強大的你們。
或許,我至今仍舊沒有長成理想中的樣子;
或許,在跌倒的第一時間,我想過放棄,想過逃離,想過不要去面對;
或許,我依舊微弱的抵擋不住來自四面八方的流言蜚語;
或許,風再大一點,雨再大一點,我小小的脊梁也會彎曲;
可是,就像那首歌:
用力活著用力愛哪怕肝腦涂地
不求任何人滿意只要對得起自己
關于理想我從來沒選擇放棄
即使在灰頭土臉的日子里
也許我沒有天分
但我有夢的天真
我將會去證明用我的一生
也許我手比腳笨
但我愿不停探尋
付出所有的青春不留遺憾
向前跑迎著冷眼和嘲笑
生命的廣闊不歷經磨難怎能感到
命運它無法讓我們跪地求饒
就算鮮血灑滿了懷抱
————舒樂
再后來,我知道舒樂結婚了,嫁到了青城山,又開始在那里生活。或許,愛情真的沒有那么重要,當舒樂開始親近生活,她便已得到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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