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絮語隨筆
春節過得是什么,那么多人不辭辛苦,千方百計共同要回到的地方……家,母親在的地方,由此,無序的人群便循著有序的方向。所有的思念,所有的向往,所有人內心的吶喊,所有人熱淚深藏的地方,都指向同一個載體……親情。為了這兩個字,我們頑強地活著,為了這兩個字,我們無奈地酸楚著,許多人為了它,堅守著、努力著,虔誠著,甚至,悲劇著。
春節的記憶于我來講,就是籌備過程的期盼,灑掃庭堂、蒸煮燒拌各色食物、貼對聯、穿新衣,就是整個節日期間的串親戚,重要親戚,比如舅啊、姨啊、姑啊,基本每天一家,挎個籃、提個兜,走著小道,所到之處,慢慢吃、慢慢嘮、慢慢走,快樂的延續悠哉悠哉,所以很小就能分清如今看起來那么復雜、拐彎抹角的親戚關系。
從前慢,從前很簡單,從前沒有選擇,所以吃飯真是吃飯。
如今的孩子們太幸福了,幸福到天天都在過年。未來他們要想的大概是,都在哪過了年。
日子好了好好過,別折騰得象春晚。
離開家這二十多年來,兩次未回家過年,第一次是零四年,那是我來北京的第二年。大年三十晚上,聽著外面此起彼伏的鞭炮聲,我平生第一次感到如此孤獨,接完一個電話后,我到衛生間用冰涼的水澆濕了自己,同時對自己做了主權內的承諾:從此以后春節必須回家過年。而去年是第二次,不回去的原因是剪不斷、理還亂的煩,大年三十晚上與朋友喝了酒后,我在海邊散亂游離了一會,而那一刻我感覺自己一瞬間走過了所有的情緒,說不清道不明,我可以體味南國的風景和溫度,但走在路上的是腳而不是心,注定將是一場有歡無樂的旅行。
“我是我自己的'”,有幾個人能那么灑脫呢?
盡管有自己的小家,但不得不承認,母親在的地方,才是春節里的家。盡管每年都是程式化的走動,程式化的問候,但若失去了這種程式,卻不是僅僅失去這般簡單。那一天站在熟悉的院落,我知道過的是年,不在那里,過的只是時間。
而其實,即便每年回去,也基本三兩天而已,往往的背景是:哥哥們去走親戚,母親還在屋里午睡,我則輕輕帶了門,出門的一瞬,我的心在飄搖,輕輕帶上那扇大門,坐上汽車,關了車門,對于我,春節的儀式也就結束了。回也匆匆,去也欻欻。
對于母親以及所有的家人,同學、朋友、鄉親,毎每如此,未見之時,好像有許多話想說,及至坐下,又不知如何道來,循環往復,終不能完成一次透徹的表達,究竟如何才能淋漓盡致呢?過年本給了我們機會,我們卻因為過年而變得愈來愈客氣,就像一碗永遠夾生的飯,冒著熱氣,卻少了該有的香甜。
一兩年來,突然有了少小老大的感覺,走在故鄉的村子,腦海中原本熟悉的面孔越來越少,而年輕人看我也像禮節性的欣賞,兩看相陌而無語,慢慢的,故鄉少了符號,更了情懷,幸虧母親在,最深的根在,牢牢拴著漂泊的靈魂。
其實,所有過節的美好主要在于除夕和初一。我還是懷念小時候的除夕,一家人圍坐一起,大火盆呼隆一堆柴火,柏木最好,耐燒,同時香氣最好,瓜子、花生、糖果,父親也少了平素的嚴肅,母親也終于放下手中的活計,我們可以邊吃邊少有的放肆一下,最溫馨而難忘的,父親有一次吩咐我,拿兩個饅頭去喂剛從生產隊分得的大憨馬,一頭任勞了許多年的老馬,我的確激動了許久,同時認識到,在這個日子,所有付出勞動的,都該得到犒賞。這個日子是對即將過去的一年里所有辛勤的嘉獎。
初一,是家人的團聚,舊時,特定的,以父定義家,所以聚在一起,是以父親為中心的血親,我們在這一天一定要看了伯父,和兩個稍遠房的本家叔叔,至今如此。母親原是黨員,年輕時自然是不信佛不仰仙的,而如今老人家這一天必定要去上香的,大多時候,我陪了去,在神像前也總是念念有詞,我識不得她究竟說的什么,求神庇佑全家、賜福子孫,當是不變的主題吧,我很高興于母親的虔誠,這般年紀,什么能讓她心安情篤呢,唯有這一處地方。初一本就是我們每個人許愿的時候。
初一的中午飯必定要隆重的,開飯前,在父親的遺像前撒了三杯酒,就像他生前,也總是三杯,父親不大能喝酒。父親不在,母親便開始坐了我們男人的一桌,原先是不如此的。一大家子,男女分了兩桌,幾個嫂子辛勞些,在廚房忙碌,而飯畢也還要收拾半天。自己兄弟喝酒,定是控制有度了,高興時,也要劃拳行令,小院子中傳出的相似的幾個聲音。互相揶揄一下對方,也只為尋得更多的笑聲。侄子們不知覺間成人了,也開始端起酒杯,相同于當初父親同意我喝的第一杯酒。如今,可堪回首,只是內心更多了無奈與酸楚。如何面對愈來愈力不從心的親情,如何不得不回想愈來愈多已經或正在逝去的曾經熟悉的音容笑貌。
這一天每個走在街上的人臉上總洋溢了笑容,男人們抱拳作揖,互致問候,女人們圍攏了一堆,互相評價了新衣,莫名的笑聲總是有些夸張地響起,孩子們追逐嬉戲,零星的炮竹聲一天都不會間歇。當然,這是以前,如今一天不斷響起的是提醒簡訊,華麗卻乏味的祝福。
母親很冷清的初二,五個兒子彌補不了沒有女兒的缺憾,兒子們雄赳赳地走了,約定俗成要去的地方,這一天母親是孤單的,沒有小棉襖,作為母親,此生,她內心的確孤獨了許多。我很感激三位嫂子,她們對母親的好,讓老人家心安理得了許多,最大限度撫慰了母親的心思。
初三起,該是走親訪友了,如今交通與通訊發達到扼殺年味的地步,人與人之間早已變得熟悉地陌生了,一天跑三五家也成常事,村莊也漸漸失去原本的意義,終于踩不出足跡了。
電視上,巖松兄在嚴肅地談著一個沉重的話題,關于留守兒童。一個九歲的男孩,因為得知父母不能回家過年,失望無助,悲極而憤,自縊身亡。這當然是一個極端的案例,但聯想到身邊有那么多人不能回家過年,那種油然而生的悲涼還是讓人不寒而栗。
昨日小時工來家打掃衛生,她是四川人,丈夫也在京,作裝修工。詢問得知,她春節不再返鄉,只委托丈夫回去,看望雙方父母及孩子們。不會不想家,她若無其事的回答中,是滿含熱淚的,蘊藏于內心的苦楚定不會象桌面的灰塵那么輕易的拭去。
一個階段內,工業化造就了太多的遷徙,生活的艱辛,現實的無奈,形成一個特殊層面、特殊人群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讓人唏噓,不知未來的歷史是否會為之垂淚。
我們每個人,我們生命的始終,內心包裹最緊密的一定是親情,我們內心最踏實的寄托也一定是親情,一旦這一棵大樹倒下了,我們便什么也沒有了,好如干涸的土地,迎接的一定是凋落與枯萎。
人同此情,心同此理,盡可能珍惜,澆注心中那棵樹,為自己,也為別人。那棵樹可能就是你心中的佛,也許就是過年的魂。
我希望親情在每一個春節來臨時,能自然而然地生根發芽,綿綿不息地生長,在心里,在溝壑縱橫的臉上,也在每一雙還未及渾濁的瞳孔里,在幼稚而清歡的笑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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