茄子開花外五首詩歌
◎眼疾
眼睛以自己的劇痛
拒絕外面的世界
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拒絕報紙的文字 電視劇中
虛構的情節 拒絕近處
擁堵的車輛 遠處開膛破肚的山體
我都毫無怨言 甚至
眼前飄然而過的美女
我俘虜般緊閉雙眼
退回到黑暗 退回到童年
在黑暗的世界里把迷路的小溪
蔥蘢的群山 當初被我囚禁的
蝴蝶蜜蜂們 都一一找回來
渾然忽略了
我近半個世紀的奮斗
和只留下皺紋的時間
我懷疑 這真的是眼疾嗎
◎怨婦
她先是陰沉著臉
默默地想著心事 情緒在臉上
翻滾
然后一滴兩滴 粉拳般的淚水
砸在對方的胸部
接著 她緩緩地訴說
一生的不如意
淚眼婆娑
最后 她瘋狂地憤怒
世界天昏地暗
千手觀音般撕碎眼前的一切
讓時間倒流回原點
最后 堅硬的石頭軟下來
只留下額頭一道道皺紋
這場怨婦般的雨
◎白鷺
一條河 流過了城市
也洞穿我的身體
獨自在外的我只喜歡這條河
如同熟悉的 母親的體溫
一只白鷺在河面上巡視
那里是它的領地
我蹲在腳手架上用力呼喊著白鷺兄弟
幾十米高的樓層 在腳底
白鷺兄弟悠然自得 驕傲地宣布
一片泛著銀光的河面
是自己的領地 盡管它
只會飛來飛去
我為城市里的幾十座樓砌磚
卻永遠 無法把自己砌進城市的墻體
白鷺兄弟 如果我像你一樣
飛下去 你能否出讓給我
一小塊自己的領地
◎茄子開花
小時候 我曾經用
一個又一個下午的時光欣賞你
你嘟著紫色的唇瓣
你青澀的胸前泛著豐滿的銀光
我和你說過的
那么多的悄悄話
不知是否在分手時 被你賭氣地
踩進土里
如今我在城市里
檢閱著一排排來自鄉下的茄子
想象著這些豐滿的茄子
曾經嘟著嘴唇 欲言又止的
紫色花期
如果哪一天 你出門左轉
看到進山的路邊 拴滿耀眼的紅繩
你要一直走下去 不要回頭
時光深處的一只老茄子
一直在等你
◎南瓜
坐著你的車 就能走進童話嗎
提著你的燈 就能尋回童貞嗎
撫摸著滿地金燦燦的'南瓜
我想象著自己
是世間最幸福的人
每一個南瓜 就是一個人的天堂吧
我不要它變成任何人的食物
你看 那個在城市地下道
賣唱的盲人笑了 那個衣衫襤褸的小女孩
不再羞澀 甚至那個
一直盯著別人錢包的小伙子
也忘了自己要干什么
圣誕夜 在賣火柴的小女孩
回家的途中
到處擺滿了南瓜
◎鄉下女人
開花的時候 世界都是你的
你把一個蹂躪你的人
帶回家
結果的時候 豐滿都是你的
你把一個吸干你的人
抱在懷
尚有姿色的時候 男人貪孌的眼神
都是你的 一個花心的人
把你交給黑夜
如今你步履蹣跚 一路的垃圾箱
都是你的 沒有了男人
流浪的貓狗
讓你有了闊別已久的笑容
你欣然接受
命運賜給你的一切
你虔誠地替別人祈禱幸福
卻從未想過自己的一生
我不知道怎樣 才能讓你的
從未上過學的腦袋開竅
姐姐呀
你這個鄉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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