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閣夜》詳解

時間:2024-08-14 08:13:36 王娟 杜甫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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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閣夜》詳解

  《閣夜》是唐代詩人杜甫創作的一首七言律詩。這首詩是杜甫晚年寓居夔州西閣夜中所作。下面是小編整理的杜甫《閣夜》詳解,歡迎大家閱讀學習。

杜甫《閣夜》詳解

  《閣夜》

  杜甫

  歲暮陰陽催短景,天涯霜雪霽寒宵。

  五更鼓角聲悲壯,三峽星河影動搖。

  野哭幾家聞戰伐,夷歌數處起漁樵。

  臥龍躍馬終黃土,人事音書漫寂寥。

  注釋:

  1、陰陽:指日月。

  2、短景:指冬季日短。景:日光。

  3、三峽:指瞿塘峽、巫峽、西陵峽。瞿塘峽在夔州東。

  4、星河:星辰與銀河。

  5、野哭句:意謂從幾家野哭中聽到戰爭的聲音。幾家:一作“千家”。

  6、夷歌句:意謂漁人樵夫都唱著夷歌,見夔州之僻遠。夷:指當地少數民族。

  7、臥龍:指諸葛亮。《蜀書·諸葛亮傳》:“徐庶……謂先主曰:‘諸葛孔明者,臥龍也。’”

  8、躍馬:指公孫述。述在西漢末曾乘亂據蜀,自稱白帝。這里用晉左思《蜀都賦》“公孫躍馬而稱帝”意。諸葛亮和公孫述在夔州都有祠廟,故詩中及之。這句是賢愚同盡之意。

  譯文:

  時令到了寒冬,日子就越來越短;

  浪跡天涯,在這霜雪初散的寒宵。

  五更時聽到戰鼓號角,起伏悲壯;

  山峽倒映著銀河星辰,隨波動搖。

  野外幾家哭聲,傳來戰爭的訊息;

  數處漁人樵夫,唱起夷族的歌謠。

  諸葛亮和公孫述,一樣終成黃土;

  人事變遷音書斷絕,我寂寞無聊。

  賞析:

  這首詩是詩人在大歷元年(766)寓于夔州西閣作所。全詩寫冬夜景色,有傷亂思鄉的意思。首聯點明冬夜寒愴;頷聯寫夜中所聞所見;頸聯寫拂曉所聞;末聯寫極目武侯、白帝兩廟而引出的感慨。以諸葛亮和公孫述為例,說明賢愚忠逆都同歸于盡,個人的寂寞就更無所謂了。全詩氣象雄闊,大有上天下地,俯仰古今之概。

  創作背景

  此詩是杜甫在唐代宗大歷元年(766)冬離蜀寓居夔州(治今重慶奉節)西閣時所作,時年五十五歲。當時,蜀中發生了崔旰、郭英乂、楊子琳等軍閥的連年混戰,西邊的吐蕃也不斷侵襲蜀地,加之好友鄭虔、蘇源明、李白、嚴武、高適等人相繼去世,所以杜甫深感寂寞悲哀。夔州地處峽中,山水險峻,且有許多古人爭雄的遺跡。嚴冬的夜里,詩人在閣中遙望,撫今追昔,寫下了這首詩。

  名家點評

  北宋蘇軾《東坡題跋》:七言之偉麗者,杜子美云:“旌旗日暖龍蛇動,宮殿風微燕雀高。”“五更鼓角聲悲壯,三峽星河影動搖。”爾后寂寞無聞焉。

  北宋葉夢得《石林詩話》:七言難于氣象雄渾,句中有力而紆余,不失言外之意。自老杜“錦江春色來天地,玉壘浮云變古今”與“五更鼓角聲悲壯,三峽星河影動搖”等句之后,常恨無復繼者。

  北宋蔡絳《西清詩話》:杜少陵云:“作詩用事,要如禪家語:水中著鹽,飲水乃知鹽味。”此說,詩家秘密藏也。如“五更鼓角聲悲壯,三峽星河影動搖”,人徒見陵轢造化之工,不知乃用事也。《禰衡傳》:“撾《漁陽操》,聲悲壯。”《漢武故事》:“星辰動搖,東方朔謂:民勞之應。”則善用事者,如系風捕影,豈有跡耶!

  南宋周紫芝《竹坡詩話》:凡詩人作語,要令事在語中而人不知。余讀太史公《天官書》:“天一、槍、棓、矛、盾動搖,角大,兵起。”杜少陵詩云:“五更鼓角聲悲壯,三峽星河影動搖。”蓋暗用遷語,而語中乃有用兵之意。詩至于此,可以為工也。

  南宋吳可《藏海詩話》:(韓駒)又舉“三峽星河影動搖”一聯。仆云:下句勝上句。

  南宋郭知達《九家集注杜詩》:趙彥材云:英雄皆不免于死。人事依依,何至漫自寂寥乎?

  元代方回《瀛奎律髓》:此老杜夔州詩,所謂“閣夜”,蓋西閣也。“悲壯”“動搖”一聯,詩勢如之。“臥龍躍馬終黃土”,謂諸葛、公孫,賢愚俱盡。“孔丘盜跖俱塵埃”“玉環飛燕皆塵土”一意,感慨豪蕩,他人所無。

  元代張性《杜律演義》:二句雄渾瀏亮,冠絕古今。

  明代高棅《唐詩品匯》:劉云:第三、第四句對看,自是無窮俯仰之悲。

  明代凌宏憲《唐詩廣選》:劉會孟曰:三、四二句只見奇麗。若上句何足異?評詩未易,以此。

  明代李攀龍、葉羲昂《唐詩直解》:光芒四射,若令人不敢正視。

  明代胡應麟《詩藪》:作詩大法,惟在格律精嚴,詞調穩愜。使句意高遠,縱字之可剪,何害于工?骨體卑陋,雖一字莫移,何補其拙?……又如老杜“五更鼓角聲悲壯,三峽星河影動搖”等句,上二字皆可剪,亦皆杜句最高者,曷嘗坐此減價?又:杜七言句……壯而豪宕者:“五更鼓角聲悲壯,三峽星河影動搖”……又:老杜七言律全篇可法者,《紫宸殿退朝》《九日》《登高》《送韓十四》《香積寺》《玉臺觀》《登樓》《閣夜》《崔氏莊》《秋興》八篇,氣象雄蓋宇宙,法律細如毫芒。自是千秋鼻祖。異時微之、昌黎,并極推尊,而莫能追步。

  明代陸時雍《唐詩鏡》:三、四意盡無余。

  明代周珽《唐詩選脈會通評林》:蔣一梅曰:鼓角,閣上所聞;星河,閣上所見。野哭夷歌,是倒裝法。周啟琦曰:杜《刈稻詠懷》云:“野哭初聞戰,樵歌稍出村。”只此五、六意。說詩者何必多喙。單復曰:結語愈緩而意愈切。

  明代游潛《夢蕉詩話》:杜子美詩,不特律切精深,而其意度亦極高妙,雖于一字之用,亦不率易,熟玩之便自有覺。予嘗以贊畫從征香爐山,與蔡方伯巨原露坐,軍聲夜色,隱動上下。因誦其《閣夜》詩云:“五更鼓角聲悲壯,三峽星河影動搖。”相與審聽徐視,久之,巨原起,向予曰:“此老言意,入神如此。”

  明代王嗣奭《杜臆》:歲已暮矣,陰陽迅速,又催短景,人生幾何,只此無限悲感。乃身在天涯,而霜雪初霽,寒宵孤居。人心不歡,而“鼓角聲悲”也,人心不寧,而“星河影搖”也。戰伐敗而野哭者約有千家,漁樵樂而夷歌者能有幾處?當此危亂,謂非豪杰不能拯濟。而追論往事,以臥龍而終與躍馬者同歸黃土,況我今日!若論人事,流離衰病已如此矣。“音書”謂家報。公家京師,有家報必及朝事,音書所傳亦無好消息,謾然寂寂寥寥,虛度時日,與前輩同于淪沒而已,心如懸旗,奈何不與鼓角同悲而星河共搖也!此詩全于起結著意,而向來論詩止稱“五更”一聯,并不知其微意之所在也。“臥龍”句終為自家才不得施,志不得展而發,非笑諸葛也。

  明代胡震亨《杜詩通》:鄭善夫云:“此一聯(“五更”二句)古今傳誦,終非佳句。此可與知者道。”

  明代邢昉《唐風定》:感慨與人同,自是氣勢迥絕。

  清代吳景旭《歷代詩話》:《西清詩話》引《漢武故事》:“星辰搖動,東方朔以為民勞之應。”《剡溪漫筆》又引《天官書注》:“左旗九星在河鼓左,右旗九星在河鼓右,是天之旗鼓動搖主兵。”《天爵堂筆余》云:“杜公雖破萬卷,恐未必拘拘證古。若此暑月夜半露坐時,觀晴空星河影,隱映錯落,儼然動搖,處處若此,況三峽乎?”余觀此詩起句云:“歲暮陰陽催短景,天涯霜雪霽寒宵”,雖不可例以暑夜目之,然必以星垣配合,亦殊損其寥曠也。

  清代金圣嘆《唱經堂杜詩解》:閣即是夔州西閣。“閣夜”者,于西閣中度夜也。通篇悲憤之極,悲在夜,憤在閣。一解寫“夜”。言歲暮景短,忽忽已夜。是夜雪霽,寒宵湛然。二句專為欲起下二句,寫出一肚皮劉越石、祖士稚心事來。言雖復短景入夜,然自一更以至五更,更更鼓角之聲刺耳錐心,如何可睡?既不能睡,即不免走出中庭,瞻望天象。而是夜正值雪霽,滿天星河湛然。漢東方朔言星辰動搖,民勞之應。今其象如此,蒼生奈何?筆勢又沉郁,又精悍。反覆吟之,使人增長意氣百倍。心在此處,則以別處為天涯;心在別處,則以此處為天涯。此第二句用“天涯”二字之法也。人斷斷用不出,于是斷斷看不出也。一解寫“閣”。上解寫“夜”如此,則豈可久于“閣”中也哉?而竟無計得去,安得不憤憤?百姓新聞合戰,遍處無不野哭;先生不離西閣,閑聽漁樵唱歌。時事危急,急至于此;人事遲誤,遲至于此。因思臥龍躍馬,終成黃土,蓋世英雄,會有死日。今不及時赴事,轉盼沒世無稱,天乎天乎、痛哉痛哉!我今在西閣之中,不惟人事不來,且至音書悉斷,使一旦遂死,真成萬年極痛矣!從來“終黃土”語,都作放手嘆世用。此翻作血熱頭癢用,大奇!“臥龍”是諸葛亮,“躍馬”是公孫述。左思《蜀都賦》“公孫躍馬而稱帝”是也。所以得入此詩者,《圖經》:郭外有孔明廟,城上有白帝祠。正是西閣詩料也。

  清代施閏章《蠖齋詩話》:注杜詩者,謂杜語必有出處。然添卻故事,減卻詩好處。如“五更鼓角聲悲壯,三峽星河影動搖”,蓋言峽流傾注,上撼星河,語有興象。《竹坡》乃引《天官書》:“天一槍棓矛盾,動搖角,大兵起”。謂語中暗見用兵之意,頓覺索然。且上句已明言“鼓角”矣,何復暗用為哉?……嘴調自見,不在徒逞博洽。杜詩蒙冤如此者甚眾也。

  清代吳見思《杜詩論文》:天霽則鼓角益響,而又在五更之時,故聲悲壯。天霽則星辰益朗,而又映三峽之水,故影動搖也。

  清代黃生《唐詩摘鈔》:題云“閣夜”,而詩及曉景,乃知為“人事音書”之故徹曉不寐也。臥龍躍馬,因夔州祠廟而及之。

  清代毛奇齡《西河詩話》:“三峽星河”二句,在夜起時常有此境,然并鮮道及。亦以寫境須高筆,假以卑詞出之,雖境甚明了,而誦之索然。是以劉、白、張、王諸集,必無此句,非不遇此境也。

  清代仇兆鰲《杜詩詳注》:此在閣夜而傷亂也。上四,閣夜景象。下四,閣夜情事。鼓角,夜所聞。星河,夜所見。野哭夷歌,將曉所傷感者。末則援古人以自解也。鼓角之聲,當更盡而悲壯。星河之影,映峽水而動搖。皆宵霽之景。吳論:悲壯動搖,下兩字另讀。思及千古賢愚,同歸于盡,則目前人事,遠地音書,亦漫付之寂寥而已。盧世云:杜詩,如《登樓》《閣夜》《黃草》《白帝》《九日》二首,一題不止為一事,一詩不止了一題,意中言外,愴然有無窮之思,當與《諸將》《古跡》《秋興》諸章,相為表里,讀者宜知其關系至重也。鼓角之聲,當更盡而悲壯,星河之影,映峽水而動搖,比宵霽之景。

  清代何焯《義門讀書記》:西閣夜也。窮陰稍開,又見兵象,急景相催,復起惡聲。此詩言孑遺有幾,復聞戰伐,大兵仍歲,農桑盡廢,冬無儲粟,僅有存者,不受征發之夷獠,以漁樵取給。世運若此,夜何時旦,然天心厭亂,則雖正順如臥龍,雄武如躍馬,亦空歸黃土,但未知家國連續天命者,人事何如,徒使我憑閣注望,依依不能自已。竟寂寥無足聳人觀聽。猶然兵象充塞宇宙也。

  清代沈德潛《唐詩別裁》:結言賢愚同盡,則目前人事,遠地音書,亦付之寂寥而已。

  清代賀裳《載酒園詩話》:《西清詩話》稱少陵用事無跡,如系風撲影,因言“五更鼓角聲悲壯”,乃用禰衡撾《漁陽操》,其聲悲壯事;“三峽星河影動搖”,乃用漢武時星辰動搖,東方朔謂民勞之應事。余意解則妙矣,然少陵當日正是古今貫串于胸中,觸手逢源,譬如秫和曲糵而成醴,嘗者更辨其孰為黍味,孰為麥味耳。

  清代吳昌祺《刪訂唐詩解》:氣極沉雄。

  清代胡以梅《唐詩貫珠》:起句雖言冬乃歲暮日短,若陰陽之氣催促易過者;然詳結句,似兼言年已遲暮,陰陽來催短景,乃不堪回首之語。第五,死鋒鏑者眾,寫得淋漓。第六,山野將曉之境宛然,令人起無限悲思。

  清代孫洙《唐詩三百首》:賢愚同歸于盡,則寂寥何足計矣。

  清代袁枚《隨園詩話》:“三峽星河影動搖”,即景語也。注杜者必行《天官書》星動為用兵之象,未必太平時,星光不動也?

  清代紀昀批點《瀛奎律髓刊誤》:馮舒:無首無尾,自成首尾,無轉無接,自成轉接,但見悲壯動人,詩至此而《律髓》之選法于是乎窮。陸貽典:五、六妙絕,蓋言天下皆干戈,唯此一隅尚有安穩漁樵耳。查慎行:對起極警拔,三、四尤壯闊。紀昀:前格凌跨一切,結句費解。凡費解便非詩之至者。三、四只是現景,宋人詩話穿鑿可笑。李光垣:此首又見后“暮夜類”中,以詩情斷之,入彼為是。無名氏(乙):大名獨步,何可比肩。

  清高宗愛新覺羅·弘歷敕編《唐宋詩醇》:音節雄渾,波瀾壯闊,不獨“五更鼓角”“三峽星河”膾炙人口為足賞也。李因篤曰:壯采以樸氣行之,非泛為聲調者可比。

  清代趙翼《甌北詩話》:七律中“五更鼓角聲悲壯,三峽星河影動搖”“錦江春色來天地,玉壘浮云變古今”,亦是絕唱。然換卻“三峽”“錦江”“玉壘”等字,何地不可移用?則此數聯亦不無可議。只以此等氣魄從前未有,獨創自少陵,故群相尊奉為劈山開道之始祖,而無異詞耳;自后亦竟莫有能嗣響者。又:七律不用虛字,全用實字,唐時賈至等《早朝大明宮》諸作,已開其中。少陵“五更鼓角”“三峽星河”“錦江春色”“玉壘浮云”數聯……皆是也。

  清代劉濬《杜詩集評》:吳農祥曰:起四語精緊,后亦稱。

  清代宋宗元《網師園唐詩箋》:“五更”二句,與“錦江春色”同一筆力。

  清代浦起龍《讀杜心解》:“天涯”“短景”,直呼動結聯。而流對作起,則以陰晴不定,托出“寒宵”忽“霽”。三、四,從“霽寒霄”生出;“鼓角”不值“五更”,則“聲”不透;“五更”,最凄切時也,再著“悲壯”字,直刺睡醒耳根也。“星河”不映“三峽”,則“影”不爍;“三峽”,最湍急處也,再著“動搖”字,直閃蒙朧眼光也。于“寂寥”中對此,況觸以“野哭”“夷歌”,得不戚然傷心耶?老去傷多,焉能久視,故想到近地古跡,轉自寬解焉。彼定亂之“臥龍”,起亂之“躍馬”,總歸黃土,則“野哭”“夷歌”,行且眨時變滅,顧猶以耳“悲”目“動”,寄虛愿于紛紛漠漠之世情,天涯短景,其與幾何?曰“漫寂寥”,任運之旨也。噫!其詞似寬,其情彌結矣。

  清代楊倫《杜詩鏡銓》:吳瞻泰云:“人事”綰上“野哭”“夷歌”,“音書”綰上“天涯”“三峽”,關鎖極密。蔣弱六云:三峽最湍激處,加霜雪照耀,故見星河動搖。又在“聲悲壯”里覺得,足令人驚心動魄。

  清代盧麰、王溥《聞鶴軒初盛唐近體讀本》:前四寫景,后四言情。筆力堅蒼,兩俱稱愜。千古絕調,公獨擅之。陳德公曰:此及上篇(指《登高》),起二皆琢對緊嚴,豈非沉摯。三四渾語耳,“悲壯”“動搖”在著“五更”“三峽”字,遂成今古名聯。五六亦有老致。“臥龍躍馬”,使古如此硬疊,足知斫造之方。

  清代范大士《歷代詩發》:洞陽公曰:中四句嘆時事,結二句嘆人世,其感益深。

  清代楊逢春《唐詩繹》:此因寄居西閣,山峽無期,鄉書不至,寒宵輾轉,掁觸見聞,不勝“催短景”之感,故結處聊為寬解之詞。

  清代方東樹《昭昧詹言》:起二句夜,三、四切閣夜,并切在蜀。東坡嘗賞此二句。此自寫景,錢以為星搖民亂,不必如此解。五六情。

  清代梁章鉅《退庵隨筆》:趙松雪嘗言,作律詩用虛字殊不佳,中兩聯須填滿方好。此語雖力矯時弊,幼學者正不可知。唐人如賈至《早朝大明宮》等作,實開其端。此外則少陵之“五更鼓角聲悲壯,三峽星河影動搖”“錦江春色來天地,玉壘浮云變古今”……皆是。

  清代曾國藩《十八家詩鈔》:張云卿云:勿學其壯闊,須玩其沉至。

  清代佚名《杜詩言志》:少陵暮春至夔州,寓居西閣半載。其詩十余首……讀之一種悲涼之聲,凄其欲絕;而襟懷正自浩落,不傷激楚。此其意旨盡在言下,可以領會,無事深解。而吾唯于此《閣夜》一首,獨愛其氣骨之雄駿,更為集中之杰出者,不禁三復而樂道之。夫曰“閣夜”,則非他夜之可比,其情在閣;而閣夜又非閣之他時可比,其景又在夜。故作閣夜詩,必須于二字夾縫中寫出。故起句撇卻短景,提出“夜”字,而承之以“天涯霜雪”四字,則是閣夜,而非他處之夜矣。蓋凡高處方能見遠,故必立于高閣之上,方能知天涯之霜雪已霽于今宵。插一“霽”字、便逗起三峽星河等意。夫三峽星河固是夜景,然非此閣,何由見之?妙在“三峽星河”之上,又先襯一句“五更鼓角”,似此星河動搖之影,皆從鼓角悲壯之聲涌出。便將戰斗亂離之景象,描繪殆盡。星河者夜也,三峽星河,則閣夜矣。五更者夜也,五更鼓角,則又閣夜矣。此之謂夾寫。或疑鼓角恐亦是設為此景,不知此閣乃系官閣,必與峽關麗譙相近。少陵蓋暫住于此,亦系夔之賢府主所采以作寓公者、非民廛也。試觀三峽迅流之水,而上映星河,互相動搖,而又出于鼓角悲壯之中。此何等氣象,真有令人不寒而栗者!況野哭四起,多由戰殤;夷歌滿地,雜入漁樵。此時此際,不堪回首。惟有大發一嘆,陡地跳出機關,而一言以勘破之,曰:任爾何等英雄,何等跋扈,雖臥龍如諸葛,躍馬似公孫,終成黃土,有何益哉!而我之作客江濱,人事音書,都付之寂寥之中,又奚足惜也!讀此詩令人增長氣魄,開拓胸襟,非直為詠歌而已在。

  清代王壽昌《小清華園詩談》:“五更鼓角聲悲壯,三峽星河影動搖。”讀之令人心神暢然,此是何等神氣!

  清代馬魯《南苑一知集》:句法有上五下二者……“五更鼓角聲悲壯,三峽星河影動搖。”

  清代許印芳《律髓輯要》:結雖費解,卻無不可解處,不能以小疵廢之。

  清代朱庭珍《筱園詩話》:純用實字,杰句最少,不可多得。古今句可法者,如少陵“五更鼓角聲悲壯,三峽星河影動搖”“錦江春色來天地,玉壘浮云變古今”“西山白雪三城戍,南浦清江萬里橋”“路經滟滪雙蓬鬢,天入滄浪一釣舟”數聯,皆雄渾高壯,氣勢凌跨一切,又復確切老當,景中有情,詩中有我,既非空聲,亦無用力痕跡,真大手筆也。

  清代施鴻保《讀杜詩說》:《閣夜》云:“五更鼓角聲悲壯,三峽星河影動搖。”注引杜修可說:二句皆用故事《后漢·禰衡傳》:“聲節悲壯”;《漢武故事》:“星辰動搖,民勞之應”。今按下句或用漢武故事,上句悲壯,第是常語,不必定用《禰衡傳》語也。《夜聞觱栗》詩,亦云:“塞曲三更欲悲壯”,杜說殆因附會下句,故牽合上句,說公詩者,每有此弊。

  作者簡介

  杜甫(712—770),字子美,詩中嘗自稱少陵野老。原籍襄陽(今屬湖北),遷居鞏縣(今河南鞏義)。杜審言之孫。開元后期,舉進士不第,漫游各地。后寓居長安近十年。及安祿山軍陷長安,乃逃至鳳翔,謁見肅宗,官左拾遺。長安收復后,隨肅宗還京,尋出為華州司功參軍。不久棄官居秦州同谷。又移家成都,筑草堂于浣花溪上,世稱浣花草堂。一度在劍南節度使嚴武幕中任參謀,武表為檢校工部員外郎,故世稱杜工部。晚年攜家出蜀,病死湘江途中。其詩顯示了唐代由盛轉衰的歷史過程,被稱為“詩史”。以古體、律詩見長,風格多樣,而以沉郁為主。語言精練,具有高度的表達能力。有《杜工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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