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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原《離騷》原文及譯文
詩人以花草蕙、芰荷、芙蓉以及鷙鳥比喻自己,表現他堅持高尚美好、決不與世俗同流合污的品格。接下來小編為你帶來屈原《離騷》原文及譯文,希望對你有幫助。
屈原《離騷》譯文
帝高陽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攝提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 皇覽揆余初度兮,肇錫余以嘉名:名余曰正則兮,字余曰靈均。 譯文: 我是高陽帝的后代子孫啊, 我的偉大的先父名叫伯庸。
太歲在寅那年,正當新正之月啊, 又恰在庚寅之日我降生到世上。
父親察看揣度我初生的姿態啊, 一開始就賜我美好的名字。
為我取名叫正則啊, 又取了字叫靈均。 紛吾既有此內美兮,又重之以修能。扈江離與辟芷兮,紉秋蘭以為佩。 汨余若將不及兮,恐年歲之不吾與。朝搴阰之木蘭兮,夕攬洲之宿莽。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與秋其代序。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 不撫壯而棄穢兮,何不改乎此度?乘騏驥以馳騁兮,來吾道夫先路! 譯文: 我已經有這么多內在的美質啊, 又加上美好的容態。
身披香草江離和幽雅的白芷啊, 還編結秋蘭作為佩帶更加芳馨。
時光飛快,我似乎要趕不上啊, 心裏總怕歲月流逝不把我等待。
清晨摘取山坡上的香木蘭啊, 傍晚又把經冬不枯的香草來采。
日月飛馳不停留啊, 春天剛剛過去就迎來秋天。
想那花草樹木都要凋零啊, 唯恐美人也將有暮年到來。
你為什么不乘著壯年拋棄惡習啊, 又為什么不改變原來的政治法度?
你若乘上駿馬縱橫馳騁啊, 來吧,請讓我在前面為你帶路。 昔三后之純粹兮,固眾芳之所在。雜申椒與菌桂兮,豈維紉夫蕙茝! 彼堯、舜之耿介兮,既遵道而得路。何桀紂之昌披兮,夫唯捷徑以窘步。 惟黨人之偷樂兮,路幽昧以險隘。豈余身之僤殃兮,恐皇輿之敗績! 忽奔走以先后兮,及前王之踵武。荃不揆余之中情兮,反信讒以齌怒。 余固知謇謇之為患兮,忍而不能舍也。指九天以為正兮,夫唯靈修之故也。 曰黃昏以為期兮,羌中道而改路!初既與余成言兮,后悔遁而有他。 余既不難夫離別兮,傷靈修之數化。 譯文: 古代的三王德行多么完美啊, 眾多的賢臣在他們身邊聚會。
雜聚申椒菌桂似的人物啊, 豈只只是聯系優秀的蕙和芷?
那堯舜是多么光明正大啊, 已經遵循正道走上了治國的坦途。
桀與紂是那樣狂妄邪惡啊, 他們只因走上邪路而難以舉步。
那些結黨營私的小人茍且偷安啊, 使國家的前途昏暗艱險。
難道我自己害怕災難禍患嗎, 怕只怕君王的車子顛覆不起!
我前前后后奔走照料啊, 追隨著前王的足跡不斜不偏。
君王不體察我火熱的內心啊, 反而聽信讒言對我大發脾氣。
我本來知道直言會招來禍殃啊, 想忍耐不說卻又無法控制。
我指著上天讓它為我作證啊, 我這樣做的緣故全是為了君王。
本來說好以黃昏為迎娶之期啊, 沒想到半路上又改變主意。
當初他已與我說好了啊, 后來卻翻悔另有它想。
既然分手,離開我都不當回事啊, 所感到傷心的是君王的行為那么反復無常。 余既滋蘭之九畹兮,又樹蕙之百畝。畦留夷與揭車兮,雜杜衡與芳芷。 冀枝葉之峻茂兮,原俟時乎吾將刈。雖萎絕其亦何傷兮,哀眾芳之蕪穢。 譯文: 我已經培養了許多畝春蘭啊, 又種植了許多畝蕙草。
分壟栽培留夷和揭車啊, 還套種了杜衡與芷草。
希望它們枝高葉茂啊, 但愿到時我能有豐厚的收獲。
它們枝枯葉落倒不必悲傷啊,可悲這么多香草腐化墮落變成了惡草。 眾皆競進以貪婪兮,憑不厭乎求索。羌內恕己以量人兮,各興心而嫉妒。 忽馳騖以追逐兮,非余心之所急。老冉冉其將至兮,恐修名之不立。 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茍余情其信姱以練要兮,長顑頷亦何傷。 掔木根以結茝兮,貫薜荔之落蕊。矯菌桂以紉蕙兮,索胡繩之纚纚。 謇吾法夫前修兮,非世俗之所服。雖不周於今之人兮,原依彭咸之遺則。 譯文: 眾小人爭權奪利貪婪成性啊,裝滿了腰包還貪求不已。
對己寬容卻猜疑他人啊。 都勾心斗角滿懷妒忌。
奔走追逐權勢和財富啊, 這不是我急於追求的東西。
老年慢慢地就要到來啊, 怕的是美名未能樹立。
早晨我吮飲木蘭花的清露啊, 晚上又服食秋菊的落瓣。
只要我的情操確實美好而專一啊,即使長久的饑餓憔悴又何必悲嘆。
采來香木的根株系上白芷啊, 又把薛荔的花心聯成一串。
拿起菌桂再編上蕙草啊, 搓成長長的胡繩花索掛在下邊。
我效法那前代的賢人啊, 不作世俗人的世俗打扮。
雖不合今人的心意啊, 我愿遵循彭咸遺留下的規范。 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余雖好修姱以鞿羈兮,謇朝誶而夕替。 既替余以蕙纕兮,又申之以攬茝。亦余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 怨靈修之浩蕩兮,終不察夫民心。眾女嫉余之蛾眉兮,謠諑謂余以善淫。 固時俗之工巧兮,偭規矩而改錯。背繩墨以追曲兮,競周容以為度。 忳郁邑余佗傺兮,吾獨窮困乎此時也。寧溘死以流亡兮,余不忍為此態也。 鷙鳥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何方圜之能周兮,夫孰異道而相安? 屈心而抑志兮,忍尤而攘詬。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 譯文: 深深地嘆息著擦拭眼淚啊, 哀傷人生竟是如此艱難。
我只因為熱愛美德并以之約束自己啊, 卻旱晨受到責罵,晚上又被罷官。
這既是因為我以蕙草為佩飾啊, 又加上我采了白芷精心編連。
只要是我衷心喜愛的事啊, 縱然為它死上多次也不后悔半點。
恨只恨君王你太放蕩啊, 始終不能體察人的衷腸。
眾女子們嫉妒我的美麗的風姿啊, 造謠誣蔑我善於。
世俗的人本會投機取巧啊, 違背了規矩把措施改變。
背棄正道而追求邪道啊,爭著茍合求容反以為符合常規。
煩悶苦惱,我深深地惆悵啊, 獨有我在此時遭受窮困命運多舛。
寧肯即刻死亡魂離魄散啊, 我也不能表現出那種小人的丑態!
雄鷹猛雕不與燕雀為伍啊, 自古以來就是這樣。
方和圓怎能包容在一起啊, 哪有志趣各異的人能彼此相安?
心靈受屈精神壓抑啊, 強忍指責把侮辱承擔。
堅守清白為直道而死啊, 這本為前代的圣賢稱贊嘉許。 悔相道之不察兮,延佇乎吾將反。回朕車以復路兮,及行迷之未遠。 步余馬於蘭皋兮,馳椒丘且焉止息。進不入以離尤兮,退將復修吾初服。 制芰荷以為衣兮,集芙蓉以為裳。不吾知其亦已兮,茍余情其信芳。 高余冠之岌岌兮,長余佩之陸離。芳與澤其雜糅兮,唯昭質其猶未虧。 忽反顧以游目兮,將往觀乎四荒。佩繽紛其繁飾兮,芳菲菲其彌章。 民生各有所樂兮,余獨好修以為常。雖體解吾猶未變兮,豈余心之可懲。 譯文: 后悔選擇道路未曾細察啊, 徘徊不進我將要回還。
我掉轉車子回到原來的道路啊, 趁著在迷途上還沒走遠。
我讓我的馬漫步在生有蘭草的水邊啊, 又奔向長著椒樹的小山休息留連。
接近君王不成反遭責難啊, 只好退回去重修德行以償宿愿。
用菱葉與荷葉制成上衣啊, 又采集荷花瓣做成了下衣。
不了解我也就算了啊, 只要我的內心真正芳潔高尚。
把我的花冠做得高高啊, 使我的佩帶變得長長。
芳香與污垢混雜一起啊, 唯有我潔白的品質還未受影向。
忽然回首縱目遠望啊, 我將游觀遙遠的四方。
服飾佩帶豐富多彩啊, 香氣勃勃愈來愈芬芳。
人們生來各有所好啊, 只有我愛好美德習以為常。
粉身碎骨也改變不了我的初衷啊,我會因受挫而放棄原來志向嗎? 女嬃之嬋媛兮,申申其詈予,曰:“鯀婞直以亡身兮,終然夭乎羽之野。 汝何博謇而好修兮,紛獨有此姱節?薋菉葹以盈室兮,判獨離而不服。 眾不可戶說兮,孰云察余之中情?世并舉而好朋兮,夫何煢獨而不予聽?” 譯文: 女嬃連喘帶說心情急切啊, 反反覆覆將我告誡: “伯鯀秉性剛直不顧自身啊, 終於死在羽山之野。
你為何那么講究正直高潔啊 你為何偏偏要堅持美好的品節?
屋子裏堆滿了普普通通的花草啊, 你卻不肯佩帶與眾有別。
對眾人的誤解不能挨家逐戶去解說啊, 誰會將我們的本心詳察關切?
世人都在成群結黨啊, 你為何偏要孤獨不聽我的勸戒?”
依前圣以節中兮,喟憑心而歷茲。濟沅、湘以南征兮,就重華而陳詞: 啟《九辨》與《九歌》兮,夏康娛以自縱。不顧難以圖后兮,五子用失乎家巷。 羿淫游以佚畋兮,又好射夫封狐。固亂流其鮮終兮,浞又貪夫厥家。 澆身被服強圉兮,縱欲而不忍。日康娛而自忘兮,厥首用夫顛隕。 夏桀之常違兮,乃遂焉而逢殃。后辛之菹醢兮,殷宗用而不長。 湯、禹儼而祗敬兮,周論道而莫差。舉賢才而授能兮,循繩墨而不頗。 皇天無私阿兮,覽民德焉錯輔。夫維圣哲以茂行兮,茍得用此下土。 瞻前而顧后兮,相觀民之計極。夫孰非義而可用兮?孰非善而可服? 阽余身而危死兮,覽余初其猶未悔。不量鑿而正枘兮,固前修以菹醢。 曾歔欷余郁邑兮,哀朕時之不當。攬茹蕙以掩涕兮,霑余襟之浪浪。 譯文: 我遵循前代圣賢的榜樣并無偏差啊, 可嘆的是心中憤懣直到如今。
渡過湘江沅水我向遠方行走啊, 要找虞舜訴說我的本心: “夏啟從天上取來《九辯》、《九歌》啊, 他就在尋歡作樂中放縱自身。
為什么從前的香草啊, 如今竟成了白蒿、臭艾的模樣。
這難道還有別的緣故啊, 都只因為不愛惜美質而受害受傷。
我以為幽蘭可靠啊, 誰知它并無實質空有表象。
拋棄了它的美貿而追隨世俗啊, 茍且得以鉆入“眾芳”的行列。
花椒變得專橫諂媚而又狂傲啊, 樧子又想冒充香料混進香囊。
既然是只求進用而竭力鉆營啊, 又怎能看重自己的品潔行芳?
本來世俗就有隨波逐流之風啊, 誰又能保持不變把世俗風氣來擋?
看一看花椒、幽蘭不過如此啊, 又何況揭車、江離之類本來平常!
只有我的佩飾永遠可貴啊, 它的美質卻被人鄙棄落到這般下場。
但它那濃郁的香氣不會消退啊, 至今沒有泯滅它固有的芬芳。
讓佩玉鳴響與步伐協調以自歡娛啊, 為了尋求美女我且飄游四方。
趁著我的佩飾正在盛美之時啊, 我將上上下下四方觀訪。
靈氛既告余以吉占兮,歷吉日乎吾將行。折瓊枝以為羞兮,精瓊爢以為粻。 為余駕飛龍兮,雜瑤象以為車。何離心之可同兮?吾將遠逝以自疏。 邅吾道夫昆侖兮,路修遠以周流。揚云霓之奄藹兮,鳴玉鸞之啾啾。 朝發軔於天津兮,夕余至乎西極。鳳皇翼其承旗兮,高翱翔之翼翼。 忽吾行此流沙兮,遵赤水而容與。麾蛟龍使梁津兮,詔西皇使涉予。 路修遠以多艱兮,騰眾車使徑待。路不周以左轉兮,指西海以為期。 屯余車其千乘兮,齊玉轪而并馳。駕八龍之婉婉兮,載云旗之委蛇。 抑志而弭節兮,神高馳之邈邈。奏《九歌》而舞《韶》兮,聊假日以偷樂。 陟升皇之赫戲兮,忽臨睨夫舊鄉。仆夫悲余馬懷兮,蜷局顧而不行。 譯文: 靈氛已經告訴我吉利的占卜啊, 選擇吉日我將遠游四方。
屈原《離騷》賞析
宋代著名史學家、詞人宋祁說:“《離騷》為詞賦之祖,后人為之,如至方不能加矩,至圓不能過規。”這就是說,《離騷》不僅開辟了一個廣闊的文學領域,而且是中國詩賦方面永遠不可企及的典范。
《離騷》作于楚懷王二十四、五年(前305、前304)屈原被放漢北后的兩三年中。漢北其地即漢水在郢都以東折而東流一段的北面,現今天門、應城、京山、云夢縣地,即漢北云夢。懷王十六年屈原因草擬憲令、主張變法和主張聯齊抗秦,被內外反對力量合伙陷害,而去左徒之職。后來楚國接連在丹陽、藍田大敗于秦,才將屈原招回朝廷,任命其出使齊國。至懷王二十四年秦楚合婚,二十五年秦楚盟于黃棘,秦歸還楚國上庸之地,屈原被放漢北。
漢北其地西北距楚故都鄢郢(今宜城)不遠。《離騷》當是屈原到鄢郢拜謁了先王之廟及公卿祠堂后所寫。詩開頭追述楚之遠祖及屈氏太祖,末尾言“臨睨舊鄉”而不忍離去,中間又寫到靈氛占卜、巫咸降神等情節,都和這個特定的創作環境有關。
《離騷》是一首充滿激情的政治抒情詩,是一首現實主義與浪漫主義相結合的藝術杰作。詩中的一些片斷情節反映著當時的歷史事實(如“初既與余成言兮。后悔遁而有他。……傷靈脩之數化”即指懷王在政治外交上和對屈原態度上的幾次反覆)。但表現上完全采用了浪漫主義的方法:不僅運用了神話、傳說材料,也大量運用了比興手法,以花草、禽鳥寄托情意,“以情為里,以物為表,抑郁沉怨”(劉師培《論文雜記》)。而詩人采用的比喻象征中對喻體的調遣,又基于傳統文化的底蘊,因而總給人以言有盡而意無窮之感。
由于詩人無比的憂憤和難以壓抑的激情,全詩如大河之奔流,浩浩蕩蕩,不見端緒。但是,細心玩味,無論詩情意境的設想,還是外部結構,都體現了詩人不凡的藝術匠心。
從構思上說,詩中寫了兩個世界:現實世界和由天界、神靈、往古人物以及人格化了的日、月、風、雷、鸞風、鳥雀所組成的超現實世界。這超現實的虛幻世界是對現實世界表現上的一個補充。在人間見不到君王,到了天界也同樣見不到天帝;在人間是“眾皆競進以貪婪”,找不到同志,到天上求女也同樣一事無成。這同《聊齋志異》中《席方平》篇寫陰間的作用有些相似。只是《席方平》中主人公是經過由人到鬼的變化才到另一個世界,而《離騷》中則是自由來往于天地之間。這種構思更適宜于表現抒情詩瞬息變化的激情。詩人設想的天界是在高空和傳說中的神山昆侖之上,這是與從原始社會開始形成的一般意識和原型神話相一致的,所以顯得十分自然,比起后世文學作品中通過死、夢、成仙到另一個世界的處理辦法更具有神話的色彩,而沒有宗教迷信的味道。詩人所展現的背景是廣闊的,雄偉的,瑰麗的。其意境之美、之壯、之悲,是前無古人的。特別地,詩人用了龍馬的形象,作為由人間到天界,由天界到人間的工具。《尚書中候》佚文中說,帝堯繼位,“龍馬銜甲”。中國古代傳說中的動物龍的原型之一即是神化的駿馬。《周禮》中說“馬八尺以上為龍”,《呂氏春秋》說“馬之美者,青龍之匹,遺風之乘”。在人間為馬,一升空即為龍。本來只是地面與高空之分,而由于神駿變化所起的暗示作用,則高空便成了天界。詩人借助自己由人間到天上,由天上到人間的情節變化,形成了這首長詩內部結構上的大開大闔。詩中所寫片斷的情節只是作為情感的載體,用以外化思想的斗爭與情緒變化。然而這些情節卻十分有效地避免了長篇抒情詩易流于空泛的弊病。
從外部結構言之,全詩分三大部分和一個禮辭。第一部分從開頭至“雖體解吾猶未變兮,豈余心之可懲”,自敘生平,并回顧了詩人在為現實崇高的政治理想不斷自我完善、不斷同環境斗爭的心靈歷程,以及慘遭失敗后的情緒變化。這是他的思想處于最激烈的動蕩之時的真實流露。從“女媭之嬋嬡兮,申申其詈予”至“懷朕情而不發兮,余焉能忍與此終古”為第二部分。其中寫女媭對他的指責說明連親人也不理解他,他的孤獨是無與倫比的。由此引發出向重華陳辭的情節。這是由現實社會向幻想世界的一個過渡(重華為已死一千余年的古圣賢,故向他陳辭便顯得“虛”;但詩人又設想是在其葬處蒼梧之地,故又有些“實”)。然后是巡行天上。入天宮而不能,便上下求女,表現了詩人在政治上的努力掙扎與不斷追求的頑強精神。從“索藑茅以筵篿兮”至“仆夫悲余馬懷兮,蜷局顧而不行”為第三部分,表現了詩人在去留問題上的思想斗爭,表現了對祖國的深厚感情,讀之令人悲愴!末尾一小節為禮辭。“既莫足以為美政兮,吾將從彭咸之所居”,雖文字不多,但表明詩人的愛國之情是與他的美政理想聯系在一起的。這是全詩到高潮之后的畫龍點睛之筆,用以收束全詩,使詩的主題進一步深化,使詩中表現的如長江大河的奔涌情感,顯示出更為明確的流向。詩的第一部分用接近于現實主義的手法展現了詩人所處的環境和自己的歷程。而后兩部分則以色彩繽紛、波譎云詭的描寫把讀者帶入一個幻想的境界。常常展現出無比廣闊、無比神奇的場面。如果只有第一部分,雖然不能不說是一首飽含血淚的杰作,但還不能成為浪漫主義的不朽之作;而如只有后兩部分而沒有第一部分,那么詩的政治思想的底蘊就會薄一些,其主題之表現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既含蓄,又明確;既朦朧,又深刻。
《離騷》為我們塑造了一個高大的抒情主人公形象。首先,他有著突出的外部形象的特征。“高余冠之岌岌兮,長余佩之陸離。”“長顑頷亦何傷。”很多屈原的畫像即使不寫上“屈原”二字,人們也可以一眼認出是屈原,就是因為都依據了詩中這種具有特征性的描寫。其次,他具有鮮明的思想性格。第一,他是一位進步的政治改革家,主張法治(“循繩墨而不頗”),主張舉賢授能。第二,他主張美政,重視人民的利益和人民的作用(“皇天無私阿兮,覽民德焉錯輔”),反對統治者的荒淫暴虐和臣子的追逐私利(陳辭一段可見)。第三,他追求真理,堅強不屈(“亦余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雖體解吾猶未變兮,豈余心之可懲”)。這個形象,是中華民族精神的集中體現,兩千多年來給了無數仁人志士以品格與行為的示范,也給了他們以力量。
《離騷》的語言是相當美的。首先,大量運用了比喻象征的手法。如以采摘香草喻加強自身修養,佩帶香草喻保持修潔等。但詩人的表現手段卻比一般的比喻高明得多。如“制芰荷以為衣兮,集芙蓉以為裳。不吾知其亦已兮,茍余情其信芳。”第四句中的“芳”自然由“芰荷”、“芙蓉”而來,是照應前二句的,但它又是用來形容“情”的。所以雖然沒有用“如”、“似”、“若”之類字眼,也未加說明,卻喻意自明。其次,運用了不少香花、香草的名稱來象征性地表現政治的、思想意識方面的比較抽象的概念,不僅使作品含蓄,長于韻味,而且從直覺上增加了作品的色彩美。自屈原以來,“香草美人”就已經成為了高潔人格的象征。(有柳宗元的“驚風亂飐芙蓉水,密雨斜侵薜荔墻。”)
再次,全詩以四句為一節,每節中又由兩個用“兮”字連接的若連若斷的上下句組成,加上固定的偶句韻,使全詩一直在回環往復的旋律中進行,具有很強的節奏感。最后,運用了對偶的修辭手法,如“夕歸次于窮石兮,朝濯發乎洧盤”;“蘇糞壤以充幃兮,謂申椒其不芳”;“惟茲佩之可貴兮,委厥美而歷茲”等,將“兮”字去掉,對偶之工與唐宋律詩對仗無異。
《離騷》不僅是中國文學的奇珍,也是世界文學的瑰寶。 (趙逵夫)
從屈原在當時社會中的身份來說,他是一位政治家,而不是一般意義上的“詩人”;但以他的巨大的創作成就來說,他又是中國文學史上第一位偉大的詩人。《詩經》中也有許多優美動人的作品,但它基本上是群眾性集體性的創作,個性的表現甚少。而屈原的創作,卻是用他的理想、遭遇、痛苦,以他全部生命的熱情打上了鮮明的個性烙印。這標志了中國古典文學創作的一個新時代。
屈原是一位具有崇高人格的詩人。他關心國家和人民,直到今天仍作為堅定的愛國者受到高度評價。雖然他的愛國和忠君聯系在一起,在這一點上,他并不能背離所處時代和社會的基本道德原則,但同時也要看到,屈原又具有較為強烈的自我意識。他并不把自己看作君主的奴仆,而是以君主從而也是國家的引路人自居。他對自己的政治理想與人生理想有堅定的信念,為追求自己的理想不惜與自身所屬社會集團的大多數人對抗,寧死不渝。這就在忠君愛國的公認道德前提下,保存了獨立思考、忠于自身認識的權利。作為理想的殉難者,后人曾從他身上受到巨大感召;他立身處世的方式,也被后世正直的文人引為仿效的榜樣。
屈原的作品,以縱恣的文筆,表達了強烈而激蕩的情感。漢儒曾說,《離騷》與《詩經》中《小雅》同為“忽而不傷”之作,明代詩人袁宏道于《敘小修詩》中駁斥道:《離騷》“忿懟之極”,對“黨人”和楚王都“明示唾罵”,“安在所謂怨而不傷者乎?”并指出:“勁質而多懟,峭急而多露”,正是“楚風”的特點。他的意見顯然是正確的。不僅如此,屈原贊美自我的人格,是率性任情,真實袒露;詠唱神靈的戀愛,是熱情洋溢、淋漓盡致;頌揚烈士的犧牲,是激昂慷慨、悲涼豪壯……。總之,較之《詩經》總體上比較克制、顯得溫和蘊藉的情感表達,屈原的創作在相當程度上顯示了情感的解放,從而造成了全新的、富于生氣和強大感染力的詩歌風格。由于這種情感表達的需要,屈原不能滿足于平實的寫作手法,而大量借用楚地的神話材料,用奇麗的幻想,使詩歌的境界大為擴展,顯示恢宏瑰麗的特征。這為中國古典詩歌的創作,開辟出一條新的道路。后代個性和情感強烈的詩人如李白、李賀等,都從中受到極大的啟發。
屈原是一位愛美的詩人。他對各種藝術的美,都不以狹隘的功利觀加以否定。《九歌》、《招魂》中,處處渲染音樂歌舞的熱烈場面和引發的感動。“羌聲色之娛人,觀者憺兮忘歸”,在屈原筆下,是美好的景象。同樣,他的詩篇,也喜歡大量鋪陳華美的、色澤艷麗的辭藻。他還發展了《詩經》的比興手法,賦予草木、魚蟲、鳥獸、云霓等種種自然界的事物以人的意志和生命,以寄托自身的思想感情,又增加了詩歌的美質。大體上可以說,中國古代文學中講究文采,注意華美的流派,最終都可以溯源于屈原。
在詩歌形式上,屈原打破了《詩經》那種以整齊的四言句為主、簡短樸素的體制,創造出句式可長可短、篇幅宏大、內涵豐富復雜的“騷體詩”,這也具有極重要的意義。
2012年,由八旬清華大學著名書法家、文學家、教育家韓家鰲教授歷時半年時間用草書完成《韓家鰲[2]草書離騷》一書,并寫有“騷體文章久不聞,皇皇屈子第一人;悲吟侘傺湘沅上,遙祭蒼空寫招魂”的詩句。并由人民美術出版社出版,受到文學、藝術、教育等各界的一致贊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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