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故鄉》的敘事藝術特點

時間:2024-06-07 16:04:52 魯迅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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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迅《故鄉》的敘事藝術特點

  《故鄉》是體現魯迅鄉土意識的一部重要作品,其獨特的敘事藝術展現了故事背后的深長意味。

魯迅《故鄉》的敘事藝術特點

  每一部故事性的文學作品都有自己獨特的敘事藝術,魯迅的《故鄉》也不例外。讀罷《故鄉》總讓人忘不了文中說不清、道不明的憂郁情緒,也讓人忘不了文中的人物形象,不管是少年閏土、中年閏土、楊二嫂,還是宏兒和水生。魯迅何以用他平實的筆觸寫出如此讓人難忘的文章?其實這與小說的敘事藝術是分不開的。

  一、第一人稱敘事視角的使用

  為了更好地表達故事和人物的深層思想意蘊,魯迅慣于在小說中使用第一人稱的敘事方式,以“我”的視角來敘述故事和人物,“我”作為作品中的人物,既是故事中的人物,有人物特有的情感,但同時也寄托著作者的思想。“我”通過作為故事人物的情感和經歷來展現故事的進程”,使得敘述者“我”和小說中的“我”達到了一種良好的結合,增強了小說的真實性,也使讀者易于走入“我”的思想情感之中。敘述者“我”在講訴別人的故事,而那似乎也是作者自己的故事。第一人稱的敘述構成了一種復調。小說中的復調,按巴赫金的研究,是指一部小說中有多種獨立的、平等的、有價值的聲音,這些聲音以對話和辯難的關系共存,把人和人(作者和人物)、意識和意識放在同一個平面上。復調的敘事方式展現出了活生生的人物情感和情節活動。在小說中漂泊異鄉的“我”帶著對家園的向往和兒時的美好回憶回到故鄉,而現實中落敗蕭條的故居、被生活折磨得麻木的兒時玩伴閏土、曾經的豆腐西施而今變成市儈現實的楊二嫂……現實與理想的落差讓“我”失落不已。此處“我”心中的復雜情感也是作者內心情感的體現。“我”努力想找回一點過去的痕跡,卻因現實中閏土的一聲“老爺”打破了“我”所有的希望。

  第一人稱“我”的運用使得我們看到一個內心矛盾的敘事者,“我”抑或作者內心都充滿了困惑和痛苦,難以接受現實的變化,在復調的敘事中,“我”與作者經歷了一場內心的對話,甚至開始爭辯,開始懷疑。第一人稱敘述抒情的直接性和敘事的真實性傳達出了作者對世事的憂憤情懷。可以說第一人稱的敘事方式不僅能更好地講述故事,更重要的是寄托著整篇小說的思想內容和精神意識。就像陳平原先生所說的:“五四作家則主要從便于抒情的角度選擇第一人稱敘事,這就難怪第一人稱敘事(包括日記體、書信體)最得‘五四’作家青睞。它為五四作家突破舊的藝術規范,充分發揮個性,表現自我提供了一種最佳的藝術手段。” 魯迅正是很好地領悟并運用了這樣的藝術手段。

  二、敘事方式獨特:大量插敘手法的使用

  插敘即作者在小說的敘述過程中直接插進來進行敘述、介紹和說明,或通過作品中的人物所見所聞所感和回憶經歷來進行插敘。插敘手法的運用可以使小說內容更加充實,人物形象更加飽滿,使主題更為突出和深刻,同時也在一定程度上對整個小說事件和人物起到補充作用。從表面上看,《故鄉》遵循著線性的時間敘事結構,從回故鄉到在故鄉,最后離開故鄉。敘事結構給人一目了然之感。但仔細閱讀便發現文中運用了大量的插敘手法。“我”回到故鄉,母親提起閏土很想念“我”,于是小說便開始以“我”的回憶為線索,中斷原來的敘述,插入了記憶中令“我”印象深刻的片段,即兒時“我”與少年閏土的一段交往:看西瓜和捕鳥的情形。記憶中的閏土是一個勇敢的少年,他的果敢和見識讓“我”羨慕不已。作者通過插敘的方式還原了少年閏土的形象,也為小說后面關于中年閏土的敘述作了鋪墊。當插敘結束之后,又用“現在我的母親提起了他,我這兒時的記憶,忽而全部閃電似的蘇生過來,似乎看到了我的美麗的故鄉了。我應聲說:‘好極了!他,——怎樣?……’”②簡單的幾句敘述,將話題拉回了現實。

  同樣的,當楊二嫂出現在“我”眼前時,又采用了插敘的方式,加入一段關于楊二嫂昔日形象的回憶,有著豆腐西施美稱的女子現今卻變成如細腳伶仃的圓規般的中年婦女,楊二嫂帶給“我”的不僅僅是時光如斯的感慨,更多的是對世事多變的感嘆。正是這些插敘的內容向我們展現了同一人物在不同時期的不同形象,給了我們強烈的視覺對比和內心情感落差的沖擊,這樣一種沖擊透露出來的實際上是魯迅對舊中國社會生活的希望和失望,這種希望與失望的相互糾結,使得他內心矛盾而彷徨,雖有改變現狀的強烈愿望,卻又迷茫和無奈,文章通過插敘對比,“觸及了人的存在的深層悲劇,即人的社會狀態和文明狀態對人的‘異化’”。使得文章更富張力,這也正是《故鄉》敘事方式的獨特之處。

  三、文字與標點符號并用,敘事語言的平實與凝練

  魯迅小說中的語言總是讓人印象深刻,不管是平實的敘述語言,還是形象生動的比喻,甚至連標點符號也值得我們深深體味。

  1.用詞用語的精準與凝練 魯迅十分重視文章的用詞用語。在給許廣平的信中,他曾說過:“我新近想到了一句話,可以形容這學校的,是‘硬將一排洋房,擺在荒島的海邊上’。” 他是經過一番思考之后才確定了要用“硬”和“擺”這兩個詞,可見魯迅對于用詞用語的認真態度。他對于詞語精確性的重視近于古人的“推敲”,且更注重用詞語來把捉他對現實世界的獨特感受。

  在《故鄉》中也有許多用詞用語精確的表述:

  “蒼黃的天底下,遠近橫著幾個蕭索的荒村,沒有一些活氣。”“瓦楞上許多枯草的斷莖當風抖著,正在說明這老屋難免易主的原因。”“我到了自家的房外,我的母親早已迎著出來了,接著便飛出了八歲的侄兒宏兒。”“我的母親很高興,但也藏著許多凄涼的神情,教我坐下,歇息,喝茶,且不談搬家的事。”

  在這些文字敘述中,我們可以看到魯迅用了一個“橫”字來形容村莊的存在狀態,營造出了荒涼和死氣沉沉的氣氛。而枯草則是在風中“抖”著,荒涼的情緒不禁潛入讀者心中。一個“迎”字,一個“飛”字,則道出了家人對“我”的期盼。但是在這種強烈的期盼之下,母親卻也“藏”著許多的凄涼神情。這些看似簡單的詞語,經過作者巧妙而精確地運用,帶給我們不一樣的審美效果,也更進一步強化了文章的思想主題。   2.色彩詞語的使用,營造出印象深刻的畫面 雖然小說的總體基調給人以陰郁荒涼之感,但也不乏色彩明亮的人物刻畫和場景描寫。如:深藍的天空、金黃的圓月、碧綠的西瓜、紫色的圓臉、明晃晃的銀項圈等等。“我”回憶起了過去的故鄉,那是一個多彩的世界,每一種顏色都讓“我”記憶深刻。與其說是在描摹美好的童年情景,不如說是在渲染“我”心中那個極富韻味的美好故鄉。而同時各種形容色彩詞語的使用也勾起了讀者對故鄉的向往,讓我們仿佛也置身于美好的故鄉之中。

  但是回到現實中,紫色的圓臉變成了灰黃,紅活圓實的手卻像松樹皮。顏色的對比與落差,不免讓敘事者“我”的心情從希望轉為悲涼,是什么造成這樣的變化?僅僅是生活的磨難促成了色彩的變化嗎?魯迅巧妙地運用了這樣一些色彩的對比,觸發“我”開始思索,也觸發讀者開始思索。這也正是文章敘事語言的精妙之處。

  3.標點符號的特殊使用,使得敘事語言表達更顯張力 標點符號是語言表達的組成部分,對文章句子的語義表達起著重要作用。巧妙運用標點符號可以加強語言的表現效果和情感表達。

  在《故鄉》一文中,魯迅巧妙地發揮了標點符號的作用。當母親在“我”面前提起了閏土,“我”應聲說:“這好極!他,——怎樣?……”母親的提起,讓“我”心情復雜,既期待、激動又不知所措地害怕。這樣的心情無法用更多的文字來表述,于是作者把感嘆號、破折號、問號、省略號用在了一句話當中。

  我們可以看到感嘆號和破折號是對“我”心情激動、欣喜萬分的表達,而問號和省略號則是“我”心中疑慮害怕的展現,“我”既期待著看到閏土,想了解閏土的情況,卻又害怕結果會如回鄉途中看到那些村落和枯草般凄涼,因為母親的神情已讓“我”心中有所預感。當“我”真正見到閏土的時候,很興奮地說:“阿!閏土哥——你來了?……” 在此幾個標點符號的連續使用,表達出了“我”興奮而激動的心情,而省略號則掩蓋住了“我”內心不愿說出的現實,此時的閏土已不再是記憶中勇敢機智的少年,“我”預感中的隔閡壁障還是出現了。

  類似于這樣的標點符號使用,在文章中還有許多。由此我們可以看到,魯迅善于運用標點符號來表現文字無法展現的敘事張力,也使得《故鄉》中的敘事語言更生動,更具韻味。

  總之,不管從敘事人稱、敘事方式還是敘事語言等方面來說,《故鄉》都有著自己獨特的敘事藝術特點,正是這些獨特的敘事藝術手法使得作品更加耐人尋味,值得我們作深入解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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