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皖河岸邊寫作散文

時間:2024-08-24 11:12:44 散文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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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皖河岸邊寫作散文

  我喜歡給別人這樣介紹我的家鄉,一座黃金緯度上的小城。

我在皖河岸邊寫作散文

  北緯三十度歷來被稱作黃金緯線,因為人類最初的文明無一例外都興起于這條緯線附近,當然這么說有點托大的嫌疑。但我把北緯三十度叫做黃金緯度有我的理由,畢竟往北多一度就多了一度的荒涼,往南少一度就少了一度的清新。

  無可否認我們的祖先并不是來自這條緯度,至少在文字記載的時光曙色中,他們生活在緯度更大的中原。當他們把自己的領地拓展到這條緯線上時,這片土地連同土著苗越被打上了野蠻的烙印,致命的瘴痢之氣,邪惡的巫蠱之風,原始的淫祀之俗,都成為我們祖先對這片土地的最初印象。

  相比于四季分明節令規律的大河兩岸,揚子江旺盛而沒有節制的生命力是可怕的逾越。正是原始植被的披覆導致的土地改造難度之大,華夏文明開發這片土地的代價之巨和文明中心南移后這片土地給予的收獲之豐都是超乎預計的。

  看吧,我們不是埃及巴比倫印度,上帝并沒有把我們的故鄉放在北緯30度,而是我們自己選擇在北緯三十度上再造了一個故鄉!

  當然,按照我們祖先對這條緯線的印象,家中有河水他們是斷然不會主動開發江水的,這條水流兩岸多丘陵原始森林覆蓋所以無法耕種,而且生態環境復雜多么蟲猛獸,小的要你病大的要你命。

  諸侯中第一支敢于把身家性命全賭在這片土地的是楚國。雖是顓頊帝系但與姬姜血緣太遠的羋姓和嬴姓沒有條件去向天子爭取肥沃的封地,只能去為自己的子孫爭取遙遠的未來。秦國討了岐山周原,楚國要了江漢蠻荊,一個最西一個最南。盡管齊國為了繼續征討商徐蠻夷封在山東,燕國身為宗親委身于一眾姬姓戎狄之中,可能是姬姜宗親養尊處優他們都沒有把先天的艱苦條件轉換成后期奮斗的基礎。

  有得必有失,與秦國一樣楚人也用封土的貧瘠換來了空間的開闊。于是諸夏一支開始在北緯三十度上建立了第一個都城郢,楚人用篳路藍縷以啟山林這個詞來描繪先祖的創業艱難,而這還只不過是開發腳下這片土地的開端。我曾在木槿花籬的手稿中形容這片土地是祝融擎舉火把照亮的土地,正是因為楚人為這片土地留下的文明基因。

  華夏的精神內核在歲月的侵染中被無數的土著習俗包裹,泛神信仰便是通過這片土地進入華夏文明。楚漢相爭代表著楚文明接力秦文明開始了諸夏文明整合的使命,而漢帝國才是歷史上首次成功整合這個族群的國家。這個從戰爭中興起的族群雖然注定要用戰爭這種方式去選擇自己的道路,但文明的暗線已然鋪就,一個國家和一個民族在血火中走向了文明化的艱辛道路。

  傳播是文明的自然屬性,正是憑借這一屬性,青銅冶煉鐵器鍛造車輪發明物種馴化才從一個個小部落隨著人類的腳印出現在舊大陸各個角落。而華夏作為文明的傳播者之一也就有了共同的宿命,被后來者居上,被學習者趕超,被繼承者弒殺。

  這種趨勢在兩個時期尤其明顯,一個是被諸夏的逃亡者教導如何建立權力系統的南北朝,一個是被長安帝國的統治者教導如何建造城市的塞北三朝。前一階段北方漢化的蠻族興起,而漢化的終極命題入夏為夏則鼓勵各部落奮力拼搏進入中原引領諸夏。后一時期則完全不同,各游牧民族在中原統治的秩序漏洞中尋找到了建立城市定居的契機,以漢化為名的文明化進展到了更深的層次,各游牧民族擁有了文明國家的屬性,開始變成了文明的繼任者。于是黨項契丹女真拋棄漢化,開始自主文明化甚至逆向同化夏人的歷史。

  當然,文明是一種病,這個道理日耳曼人被匈奴人狠狠批評和黨項女真人被蒙古人嚴厲教育之后都明白了。文明因為禮儀道德法律習俗等各種原因給人類在固定居所的同時也固定了行為模式,于是所謂的高貴野蠻人來了,用更有生命力的原始欲望摧毀了自欺欺人的文明化體系。請原諒我用這么多文字來描繪我們祖先所處的世界,因為正是這個真實存在過的世界才迫使他們放棄對故土中原的經營,開始了對已黃金緯度代表的南國進行徹底大開發。

  第一次蠻族入侵高潮的到來,士族衣冠紛紛南渡,帶著北方逝去的榮耀和諸夏開拓中原的記憶,來到一無所有的南方重建家園。興修水利開墾田園,一步步剝去原始森林的遮蔽,篳路藍縷以啟山林,從秦嶺淮河到揚子大江,從石頭城到金陵建康,黃金緯度第一次成為華夏定居的家園。

  我的故鄉就坐落在大江岸上。在戰爭的歲月里一座因為軍事要塞而興建的城市出現在大別山和黃山夾江對峙的臨江平原上。安慶軍完成了抵御北方蠻族入侵的使命,在這一次蠻族入侵高潮退去之后,一座新的城池卸下了裝甲放下了吊橋打開了城門,安慶城開始了作為一個普通南方小城的命運。

  被昔日大楚征服的古皖國,和被大秦征服的古楚國一起永遠掩埋在新耕種的幽黑水稻土下,生長起來的莊稼谷物繼續哺育土地上的后裔,這里終于變成了華夏人的土地。

  因為緯度與中原相差不大,而經歷江南大開發之后原始森林向更南方敗退,日月星辰授時的節令也在這片土地開花結果。春分之后晝夜平分氣溫回升,雨水之后降水充沛,大別群山承接的雨水繼消融的積雪沿著山脊的分水嶺四散奔流。向北進入淮河平原,而向南流淌的雨水繞過裸子植物稀松的根系跨過低緩的草坡到谷地匯合繼續向下,向著大江揚子的咆哮,呢喃著稚嫩的音喉。他們匯集成皖河在安慶城邊入江。

  皖河在匯入潛河之前是一條典型的時令流沙河,我們老家俗稱長河。因為這條河起源于大別山深處,從西北向東南貫穿全縣,入江口在遠處的大渡口。在我們縣看來這條河無始無終遠遠不是一般時令河能比的所以就叫長河吧。

  在我祖父年輕的時候,國家大修水利,他響應號召去縣城當庫區會計。無數民工和我祖父一樣的算盤手,一落一挑一撥一按,一座大壩隆起在縣城從中截斷河流。擁塞的河水在現代工事的阻擊面前潰不成軍,河水的上漲淹沒了大別山南麓許許多多的山頭谷地。太湖這個得名于多湖但是因為滄海桑田所以有些名不副實的縣城終于揚眉吐氣,再度坐擁花涼亭大湖。

  這條原本就得益于大別山無數牙崗瓦寨雨露恩情的時令河由于庫區蓄水變得更加有季節性。冬天由于大壩攔水,河流瀕臨枯竭,沙灘遍布的河床甚至可以抄一條曲曲折折的小路徒步過河,而一旦到了夏季,大壩無法抵擋驟然匯聚的河水開閘泄洪,原本荒涼的河道一夜之間泥沙俱下波浪喧騰,連對岸都看不清,這時候就算是技藝最嫻熟的竹排撐手也不敢貿然下河。

  我家的村子就坐落在花涼亭大壩下游十幾里的長河岸邊。大別山基本上到縣城為止,縣城當年迫于皖河季節性洪水的淫威高遷到山頭上,而這些山頭就是大別山的余脈。

  與黃山群脈類似,大別山也是黃岡巖抬升造成,所以大別山凡是出類拔萃的高峰大多巨石嶙峋,天柱山甚至到了頂峰就只剩下幾塊合抱的大石蛋只有山下石頭風化成土才能生長植物,司空山的石頭比較細碎植被只能一層一層生長在剝落帶上,明堂山則被風蝕潮解比較徹底所以郁郁蔥蔥。

  如果不是長江突兀隔斷,你絲毫不會懷疑這里跟黃山是一脈相承。但怪就怪在長江在九江折轉直上,硬生生開辟出一片邊緣齊整的大平原。

  正是這種奇異的地形所致,兵法有云取江先取淮,攻寧先攻宜,安慶這個西大門自古就是按照南京城輔助設防的體制來修建的。當年解放戰爭劉鄧大軍在南方局勢還未明朗時直下大別山的來由也在這里,為渡江戰役做準備。而所有失去安慶據點的勢力,最后都被一波平推到了南京城下,太平天國表現的尤其明顯。

  長江仗著自己的體量愣是劃開了南方最大的花崗巖地脈,反倒使大別山留在一馬平川的黃淮大平原上特別唐突尷尬。這座大山在秦嶺完成他的氣候分界使命之后繼續執行地形分界的指令,一山別南北,北方是大平原區,華夏人的興起地,南方是大丘陵區,華夏文明的二度策源地。

  但到他自己或者說到太湖縣就不能這么區分,他自己就是座大山,又占據了太湖縣的一半,所以正好相反,太湖縣城以北是大山區,盛產一家兩個山頭的土豪,縣城以南是大畈區,是長江米倉的一部分。

  這世界上有兩種太湖人,盡管外面沒有人對這有絲毫的興趣,但他們自己卻嚴謹得要命,山里佬是山里佬,畈壩佬是畈壩佬。生活方式行事風格說話語調完全不同可說是涇渭分明。

  盡管大家都是瓦屑壩移民的后裔,但在保持統一的習俗基礎上,山里佬和畈壩佬都有了很大的演化,這種演化跨越縣界是安慶古六邑風俗嬗變的組成部分。大體說來就是住北方的潛山去打獵,住南方的望江去釣魚,打獵的人林子里看不見要說話聲音大點啊,為了騙動物自己不是人所以語調連著讀說的不像人話呀。釣魚的人寧愿使眼色打手勢也不愿意大聲說話,坐著離得近聽聲不如看口型啊,所以講話吐字清晰點,久而久之成了仙也不像人說話了。就算山里佬畈壩佬都會自居土著說對方講話蹩跆,但其實外地人把他們說話統稱鳥語,聽起來區別并不大。

  我在上海讀書的時候跟老鄉說話,一會過來一個人讓我別激動,不要吵架,有話好好說,一會又來一個讓我別浪說就說別唱。我這暴脾氣,在家我笑黃梅佬宿松佬山里佬,我這是標準語音啊,怎么會被嘲笑?原來我的母語是一門連語言學家音韻學家都有些窘迫的方言贛方言,說的人少又是斷片式分布,基本上都是瓦屑壩移民的后代。取這個名字的人估計也不好意思,因為江西吳方言客家話多啊,贛方言在那里也是另類。但唯一可以確認的是,從大別山到鄱陽湖之間以長江為紐帶維系了這樣一群人,他們的語言有共同的起源,這多少滿足了我對家鄉的定位,所以我覺得啊,只要講話不學山里佬什么語調都可以商量!

  皖河岸邊住的就是這樣一群人,這些溪水剛流下山坡,可能就會聽到兩個岳西獵人在打招呼,往下匯成河就能看到山里牧童不成調的歌謠,再往下河道平緩海拔降低,就有很多畈區姑娘成群結隊趁著洗衣服的時候聊八卦,繼續流淌遇到潛河扭成一股,就會看到望江的釣翁坐在岸邊靜默不語,接著來到大渡口出現在眼前的是沒有城墻的安慶城,在城里罵罵喋喋的居然說的是北方人的官話。當然,不要問我安慶為什么沒有城墻,這個要問城里的廣東佬和城外的湖南佬。

  聽著南腔北調,看著花開葉落,皖河就這樣一直流淌。黃河流在地上,沒有山沒有谷,來自青藏高原的雪水裹挾著黃土高原的泥沙,這條威力無比的河流再無敵手所以開始撒潑耍賴滿地翻滾把北方大地蹂躪得滿身傷痕,這是一條脾氣暴躁的河流,隨便起來都懶得自己開河道揪起淮河就下海。長江流在地下,一路高山深谷夾持,兩岸植被豐富湖泊眾多,從一而終偶爾慢慢情緒發個洪水,也有洞庭湖鄱陽湖太湖幫著收拾局面。這些都是大角色,皖河不一樣,她按著四季的節拍,該勇敢時一往無前奔向長江大海,該溫柔時緩歌慢行繞著小山打個彎遇到淺溝牽個手。她流到我家門前的時候就是這個模樣,老城的舊橋下看看市集街鎮的熱鬧,聽著鳥噪蟬鳴蜂飛蝶舞懶洋洋地在甘河洲癱成一汪淺水,一頭撞到駝龍山才恍然驚醒收拾起水流假裝振作精神繼續往下游走,到了翟家坦夕陽西下鷗鷺漫步又睡意昏沉四肢酸軟。就這么跌跌撞撞步履蹣跚看起來有點不情不愿地聽從大江入海的召喚。

  縣城所在的大別山余脈四面尖,那座埋葬著抗日桂軍也就是廣西佬的大山,隔河遙望著埋葬我們家族祖先也就是當年逃難的放牛娃的駝龍山磯頭山,形成了一個不是很典型的河谷地。

  我家祖墳山現在離河道有兩三里路,十幾丈高的小山崗,以前我聽祖父說名字叫磯頭山,我就問他老人家這山到底哪個方向看著像雞頭了?他笑道,是磯頭,采石磯的磯。他告訴我很久以前長河從那座山腳下流過。我很難想象一條河發了瘋要從我家田地里過路,所以當時將信將疑。后來慢慢想明白,我舅姥爺家在下游十幾里的沙河,但所謂的沙河其實離河也有兩三里。應該是河流改道了,以前皖河其實是繞著駝龍山一直流到磯頭山然后從沙河回到現在河道的。

  但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沒見過,我爺爺沒見過,他的爺爺應該也沒有,這個名字只留在我家的家譜上,曹公某某,生于康熙多少年,死于乾隆多少年,葬魚形咀,后遷磯頭山。這條河流的時間太長啦,都把水滲到我家族譜里面了,我現在讀到魚形咀龜形咀磯頭山還能看到那時候皖河的浮光掠影聽到她的水調歌頭。

  在我的童年時代,皖河并沒有名字,甚至現在居住在她岸旁的人沒聽過皖河這個名字的也不在少數。我查閱過很多地圖,有的標注長河,有的甚至就叫太湖河,但根據河源取長的原則,這條河就是皖河的干流,潛河是最大的支流,在望江兩水合并正式稱為皖河。在我知道他的真名之前,我們包括現在只叫她河,去河邊,河那邊,是我們家鄉話描述地理概念的專業詞匯。

  駝龍山磯頭山和皖河堤壩圍起來的一片土地,是我所有的世界,我有時候甚至站在田野中央轉著圈證明這就是整個世界,什么縣城啊安慶市里啦都只是在這個圈子的邊界上造出來的附屬品。帶有這種固執的偏見,我把自己拔高到了不可一世的層次,如果這是整個世界嗎我為什么在書上讀不到他的只言片語?把中國地圖打開,縣城標注一個小圈皖河成了一條細線,再深究下去,一無所有。世界由于我的忽視報復了我,她也把我的家鄉直接忽略掉了。后來看歷史讀物,三皇五帝開天辟地,五湖四海南征北伐,還是沒有我的家鄉。雖然到了近代史,出現了安慶這個名字,但那時候我并沒有讀到那么遠。我找不到一個人告訴我天上那顆星星叫什么名字,也找不到一本書告訴我怎么區分不同的動物植物,童話里講到我故鄉的只有那個垂死的中國皇帝和那只為他唱歌的夜鶯。

  我對理性知識的渴求遭遇了莫大的挫折,于是我轉向感性的安慰。詩歌,是的,只有在古詩里才有我的家鄉,那些描寫時令物候的詩歌,我眼中的事物都躲進了詩句定格成永恒的意象。于是我嘗試寫詩,這是一個笨拙的孩子可笑的嘗試,我記得我寫了很多首,最后被同學舉報,說我們班有個大詩人。于是我那本寫有“帶把剪刀水面飛”的本子被放到老師面前,我的文字遭遇了第一次如此嚴肅的審視,我緊張窘迫到了極點,之后歸咎于這些魯莽的文字,直到撕毀那個本子才平復自己的心境。

  現在看來,這自然是一次可以一笑了之的生活小插曲,甚至到了高中我也還是偶爾涂兩句打油詩,但已經不感覺愚蠢了,因為已經沒有那種認真的情愫在里面了。

  之后到了大學,我那顆蟄伏已久的向著創作蠢蠢欲動的心又開始躍躍欲試了。但我已經沒有創作題材了,未經學院派指導的哲學架構把我引導到政治課題的泥沼之中,我成了新教革命中的彌爾頓,盲瞎的眼睛里到處都是天使和撒旦,再也沒有美酒和鮮花,于是我寫出來的東西偏激傲慢毫無意義。只是偶爾想起皖河岸邊的景致才能撫慰我的心靈讓我寫出幾行我尚且勉強能接受的文字。

  于是我幻想著回家尋找靈感,一回到家里我又變回了那個沉默寡言毫無辦法的小男孩,家鄉卻失去了所有色彩,變成了一個沒有四季人物離散的村莊,它太小太單薄了,那個印象中神奇的圈子不存在了,大山那邊沒有奇跡,長河對岸也沒有寶藏。

  我在家找不到那個子夜杜宇望月啼叫的攝人心魂,也找不到長河一天漲水把整個世界浮泛起來的驚心動魄,找不到滿樹桃花掩映村莊炊煙的心曠神怡,更找不到槐花搖曳桐花飄落的漫不經心,沒有了四季變幻,時間仿佛一把失去刻度的標尺,我失去了丈量一切的依據。

  于是我開始抱怨離家出走求學遠行,我開始意識到,從小想要去遠方尋找的事物可能一開始就被造物主安放在我咫尺可及的地方。我繞著世界兜了一個圈子,卻發現世界這個圈子并不比我小時候站在田野中央轉身回旋看到的那個圈子更大。

  那時候我正在讀伊利亞特和奧德賽,我為阿喀琉斯遠離家鄉踏上征程而遺憾,為俄底修斯歷經重重困難返回希臘歡欣鼓舞。就這樣把自己當做了希臘英雄,回家成了一個偉大的任務,就算要把高塔入云的伊利昂夷為平地,就算要被塞壬的歌聲折磨得死去活來,就算可能被獨眼巨人吃到尸骨無存,就算回到家要像阿伽門農被謀殺要像俄底修斯被搶婚,也要回家。愛琴海阻擋不了希臘的半神和英雄,半個中國也阻止不到我。

  懷著這種偏執,心心念念那個有節令物候的家鄉越發讓我魂牽夢引。回到家我就可以照看我自己的薔薇月季,可以獨自欣賞晨光暮色,可以看整個世界如何凋亡又是為何一次次新生,回到家我就可以逃開生存或者正義對我所有的逼迫,在一個黃昏對著窗外夕陽鋪滿的皖河流水,坐在書桌前捧起一塊錢一杯的速溶咖啡,寫下經得起時光蝕刻的文字。那個指認星座分辨花鳥為自己講故事的童年理想就會推開所有遮蔽糾葛再一次回到我的心中。這個執念伴隨著我的學業和工作,讓我時而審慎苛刻到不寫只言片語,時而癲狂癔癥般萬語千言,把我從持續創作的軌道上推離,當做鐘擺懸掛在志得意滿與焦慮不安之間來回動蕩。

  這次回家是我從上大學以來第一次在盛夏隆冬之外的季節返鄉,帶有某種驗證的意味,我嘗試重新回到皖河岸上寫作。但我終究沒有寫出哪怕一句話,我再一次漫步在皖河邊,看到了萬物開花繁盛而皖河衰朽凋零,看到了女兒和侄女開始成長于河水之濱而祖父伯父長眠于磯頭山上,聽到了兒時朋友的抗癌斗爭,想起了小學玩伴的英年早逝,凡此種種皆觸動我的心靈,恍惚想到九妹出生時那個清晨我陪媽媽長途跋涉去醫院看她,想到外公去世時道士用高腔唱出的空曠悲涼,想到兒時走失時圍觀人群在喧囂之際漸次沉默逐一變成幽暗的雕像,想到盛夏夜晚暴風雨肆虐時坐在祖母身旁看到的閃電在一個瞬間創造出比白晝還要光明的世界。

  這所有觸動我心靈給我快樂或折磨的事物,就像家譜里流淌的皖河,給了我某種神秘而堅定的使命感。至于眼前的皖河,也許有一天我會永遠離開她,或者甚至她有一天會枯竭,但我會帶著她的故事,那些和歌連唱的山頭,村莊里的放牛娃和浣衣女,河谷里每一抹暮色每一道晨光,我會帶著他們一直去到時光盡頭的房間,推開窗戶泡好咖啡坐下來,把似水年華傾倒在紙卷上,用我的筆開始我的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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