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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塌的樹木散文隨筆
昨夜雨疏風狂,撼屋敲窗,連夜不絕。一早去上班,就看到小區外一棵梧桐樹連根拔起。這棵一人粗的樹移栽到這里已經五年了,倒下時枝繁葉茂,嚴嚴實實擋住了半條馬路,根部露出移栽時被鋸掉的傷疤。經過的車輛排隊而行,小心而謹慎,仿佛在為它的摔倒行注目禮,又仿佛在為它即將到來的死亡默默祈禱。
我無法駐足觀看,因為我要趕著去上課。補習的學生來自不同的學校,其中不乏這個城市里頂尖的。課堂上,講到近處無風景的“圍城”現象時提到錢鐘書,我順便問了一句:有人知道錢鐘書嗎?全班茫然。有人知道《圍城》嗎?有人知道“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進來”是什么意思嗎?楊絳是男的還是女的?一連幾個問題讓全班一片沉寂。
在這片沉寂里,我分明聽到了一棵棵樹轟然倒塌的聲音。
一群初二的學生,早就學過了楊絳的《老王》,原本以為講到楊絳是必然會提到錢鐘書的,這么好的文化盛宴老師會錯過么?
現在的課堂被中考、高考剔得只剩下骨架了。只講技巧,不傳授文化;只求分數的增長,漠視心靈的成長。
字詞,劃分層次,如何選材,表現手法,修辭手法,主題……面對一篇文章,我們只有技術分析,干巴巴的按部就班上得千篇一律,像一篇篇說明文。講到《藤野先生》不講一個國家尤其是一個弱國如何影響個人命運的;不講魯迅那一代人雖遭華蓋運又如何站在歷史的風口挽大廈之將傾;不講魯迅由中興到末路的家庭變故對他個人產生的影響……那我們的學生將來再遇到魯迅的時候,如何去理解他的冷峻和那顆熾熱而不妥協的心?又如何去讀懂那個時代?
為了現在,我們粗魯地斬斷了學生的未來。
講授史鐵生的時候,我們不談他21歲時得了小兒麻痹癥而高位截肢,不講他絕望地在席子下放了一截電線隨時準備將自己電死,不講他又得了尿毒癥日復一日地透析,不講他在地壇里對天、地、人生和死亡的思考,不講作為母親看到兒子遭受命運的罹難內心的焦灼和傻傻的愛,學生哪里會有生命體驗和心靈的生長?
講到《承天寺夜游》,倘若你只按教參讀:寫于宋神宗元豐六年(1083年),當時,作者因烏臺詩案被貶到黃州。不講蘇軾作為太守被捕時的倉皇、準備自絕于水路的絕望,以及四個月牢獄之災的拷打,那學生怎么去喚醒沉睡在文字背后的蘇軾?學生會不會只是把這篇文章看成一篇古文,而不能設身處地地同人物同呼吸共命運?
成都的中考不考課內現代文,有些老師更是簡潔到一節課就講一個單元,剩下的時間就是日復一日地做題、考試。
這樣的語文課堂是不是離“語”更近,離“文”甚遠?
曾經看過一句話:教師就像一個雕塑家或一個孔武有力的米開朗基羅,狠命地敲打大理石,或專橫地把已經設想出來的形式強加于被動的泥土上。
于是我不禁要問,在敲打學生之前,我們教師是不是也應該狠命地敲打一下自己?我們是不是讓學生有了知識沒了文化?是不是有了分數沒了興趣?是不是有了技術沒了美感和情感?是不是我們讓學生更加遠離書本?甚至憎恨書本?我們給學生留下的是不是僅僅只是光禿禿的樹根,眼見著他們哪天轟然倒塌?
于漪老師說:“以自己的為師之道、人格魅力、學識修養滋蘭樹蕙,恩澤莘莘學子。”而我們的老師不讀書卻在兜售閱讀秘訣,不寫作卻在大講作文技巧,不具有審美眼光卻要學生賞鑒,不修煉自己人格卻要學生好好做人,這樣的為師者想一想就知道他的語文課堂是多么的空洞和蒼白!
魯迅先生幾十年前沒有說完的話是:在救救孩子之前,先救救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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