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經(jīng)卷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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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經(jīng)卷耳

  《卷耳》,后妃之志也,又當(dāng)輔佐君子,求賢審官,知臣下之勤勞。內(nèi)有進賢之志,而無險诐私謁之心,朝夕思念,至于憂勤也。謁,請也。○卷耳,卷勉反,苓耳也。《廣雅》云:“枲耳也。”郭云:“亦曰胡枲,江南呼常枲。”《草木疏》云:“幽州人謂之爵耳。”诐,彼寄反,妄加人以罪也。崔云:“險诐,不正也。”苓音零。

詩經(jīng)卷耳

  [疏]“《卷耳》四章,章四句”至“憂勤”。○正義曰:作《卷耳》詩者,言后妃之志也。后妃非直憂在進賢,躬率婦道,又當(dāng)輔佐君子,其志欲令君子求賢德之人,審置于官位,復(fù)知臣下出使之勤勞,欲令君子賞勞之。內(nèi)有進賢人之志,唯有德是用,而無險诐不正,私請用其親戚之心,又朝夕思此,欲此君子官賢人,乃至于憂思而成勤。此是后妃之志也。言“又”者,系前之辭,雖則異篇,而同是一人之事,故言“又”,為亞次也。輔佐君子,總辭也。求賢審官,至于憂勤,皆是輔佐君子之事,君子所專,后妃志意如然,故云后妃之志也。險诐者,情實不正,譽惡為善之辭也。私謁者,婦人有寵,多私薦親戚,故厲王以艷妻方煽;七子在朝,成湯謝過。婦謁盛與險诐私謁,是婦人之常態(tài),圣人猶恐不免。后妃能無此心,故美之也。至于憂勤,勤為勞心,憂深不已,至于勞勤,后妃之篤志也。至于憂勤,即首章上二句是也。求賢審官,即首章下二句是也。經(jīng)、敘倒者,敘見后妃求賢而憂勤,故先言求賢,經(jīng)主美后妃之志,能為此憂勤,故先言其憂也。

  采采卷耳,不盈頃筐,憂者,之興也。采采,事采之也。卷耳,苓耳也。頃筐,畚屬,易盈之器也。箋云:器之易盈而不盈者,志在輔佐君子,憂思深也。○頃音傾。筐,起狂反。《韓詩》云:“頃筐,欹筐也。”畚音本,何休云“草器也”,《說文》同。易,以豉反,下同。思,息吏反,下“憂思”同。嗟我懷人,寘彼周行。懷,思。寘,置。行,列也。思君子官賢人,寘周之列位。箋云:周之列位,謂朝廷臣也。○寘,之豉反。行,戶康反。注下同。朝,直遙反。

  [疏]“采采”至“周行”。○正義曰:言有人事采此卷耳之菜,不能滿此頃筐。頃筐,易盈之器,而不能滿者,由此人志有所念,憂思不在于此故也。此采菜之人憂念之深矣,以興后妃志在輔佐君子,欲其官賢賞勞,朝夕思念,至于憂勤。其憂思深遠(yuǎn),亦如采菜之人也。此后妃之憂為何事,言后妃嗟呼而嘆,我思君子官賢人,欲令君子寘此賢人于彼周之列位,以為朝廷臣也。我者,后妃自我也。下箋云“我,我使臣”,“我,我君”。此不解者,以詩主美后妃,故不特言也。言彼者,后妃主求賢人為此,故以周行為彼也。○傳“憂者”至“之器”。○正義曰:不云興也,而云憂者之興,明有異于馀興也。馀興言采菜,即取采菜喻;言生長,即以生長喻。此言采菜而取憂為興,故特言憂者之興,言興取其憂而已,不取其采菜也。言事采之者,言勤事采此菜也。此與《芣苢》俱言“采采”,彼傳云“非一辭”,與此不同者,此取憂為興,言勤事采菜,尚不盈筐,言其憂之極,故云“事采之”;彼以婦人樂有子,明其采者眾,故云“非一辭”。其實采采之義同,故《鄭志》答張逸云:“事謂事事一一用意之事。《芣苢》亦然。雖說異,義則同。”是也。然則此謂一人之身念采非一,彼《芣苢》謂采人眾多非一,故鄭云“義則同”也。“卷耳,苓耳”,《釋草》文。郭璞曰:“《廣雅》云枲耳,亦云胡枲,江東呼常枲,或曰苓耳。形似鼠耳,叢生似盤。”陸機《疏》云:“葉青白色,似胡荽,白華細(xì)莖蔓生,可煮為茹,滑而少味。四月中生子,如婦人耳中珰,今或謂之耳珰,幽州人謂之爵耳是也。”言“頃筐,畚屬”者,《說文》云:“畚,草器,所以盛種。”此頃筐可盛菜,故言畚屬以曉人也。言“易盈之器”者,明此器易盈,自有所憂,不能盈耳。解以不盈為喻之意也。○箋“周之”至“延臣”。正義曰:知者,以其言周行是周之列位,周是后妃之朝,故知官人是朝廷臣也。襄十五年傳引“《詩》曰‘嗟我懷人,寘彼周行’,能官人也。王及公、侯、伯、子、男、采、衛(wèi)、大夫各居其列,所謂周行也”。彼非朝廷臣,亦言周行者,傳證楚能官人,引《詩》斷章,故不與此同。

  陟彼崔嵬,我馬虺隤。陟,升也。崔嵬,土山之戴石者,虺隤,病也。箋云:我,我使臣也。臣以兵役之事行出,離其列位,身勤勞于山險,而馬又病,君子宜知其然。○崔,徂回反。嵬,五回反。虺,呼回反,徐呼懷反,《說文》作“”。隤,徒回反,徐徒壞反,《爾雅》同。孫炎云:“馬退不能升之病也。”《說文》作“頹”。使,色吏反,下同。離,力智反。我姑酌彼金罍,維以不永懷!姑,且也。人君黃金罍。永,長也。箋云:我,我君也。臣出使,功成而反,君且當(dāng)設(shè)饗燕之禮,與之飲酒以勞之,我則以是不復(fù)長憂思也。言且者,君賞功臣,或多于此。○姑如字,《說文》作“夃”,音同,云“秦以市買多得為夃”。罍,盧回反,酒樽也。《韓詩》云:“天子以玉飾,諸侯、大夫皆以黃金飾,士以梓。”《禮記》云:“夏曰山罍,其形似壺,容一斛,刻而畫之,為云雷之形。”勞,力到反。“不復(fù)”,扶富反。

  [疏]“陟彼”至“永懷”。○正義曰:后妃言升彼崔嵬山巔之上者,我使臣也。我使臣以兵役之事行出,離其列位,在于山險,身已勤苦矣,其馬又虺隤而病,我之君子當(dāng)宜知其然。若其還也,我君子且酌彼金罍之酒,饗燕以勞之,我則維以此之故,不復(fù)長憂思矣。我所以憂思,恐君子不知之耳。君子知之,故不復(fù)憂也。○傳“崔嵬”至“隤病”。○正義曰:《釋山》云:“石戴土謂之崔嵬。”孫炎曰:“石山上有土者。”又云:“土戴石為砠。”孫炎曰:“土山上有石者。”此及下傳云“石山戴土曰砠”,與《爾雅》正反者,或傳寫誤也。《釋詁》云:“虺隤、玄黃,病也。”孫炎曰:“虺隤,馬罷不能升高之病。玄黃,馬更黃色之病。”然則虺隤者病之狀,玄黃者病之變色,二章互言之也。○箋“我我”至“其然”。○正義曰:序云“知臣下之勤勞”,故知使臣也。定本云“我,我臣也”,無“使”字。言勤勞,故知兵役之事。事莫勞于兵役,故舉其尤苦而言之。其實聘使之勞,亦閔念之,《四牡》之篇是其事也。言君子宜知其然,謂未還宜知之,還則宜賞之,故上句欲君子知其勞,下句欲君子加其賞也。○傳“人君黃金罍”。○正義曰:此無文也,故《異義》:罍制,《韓詩》說“金罍,大夫器也。天子以玉,諸侯、大夫皆以金,士以梓”;《毛詩》說“金罍,酒器也,諸臣之所酢。人君以黃金飾尊,大一碩,金飾龜目,蓋刻為云雷之象”。謹(jǐn)案《韓詩》說天子以玉,經(jīng)無明文。謂之罍者,取象云雷博施,如人君下及諸臣。又《司尊彝》云:“皆有罍,諸侯之所酢。”注云:“罍亦刻而畫之,為山云之形。”言刻畫,則用木矣,故《禮圖》依制度云刻木為之。《韓詩》說言士以梓,士無飾,言其木體則以上同用梓而加飾耳。毛說言大一碩,《禮圖》亦云大一斛,則大小之制,尊卑同也。雖尊卑飾異,皆得畫云雷之形,以其名罍,取于云雷故也。《毛詩》說諸臣之所酢,與《周禮》文同,則“人君黃金罍”,謂天子也。《周南》王者之風(fēng),故皆以天子之事言焉。○箋“我我”至“于此”。○正義曰:以后妃有其志耳。事不敢專,故知所勞臣者,君也。言臣出使,功成而反者,《聘義》云:“使者聘而誤,主君不親饗”,明功不成不勞之也;將率之?dāng)。峭綗o賞,亦自有罪。故知功成而反也。設(shè)饗燕之禮者,以經(jīng)云金罍兕觥皆陳酒事,與臣飲酒,唯饗燕耳。言且者,君賞功臣,或多于此,言或當(dāng)更有賞賜,非徒饗燕而已。僖三十三年,郤鈌獲白狄子,受一命之服;宣十五年,茍林父滅潞,晉侯賜以千室之邑,是其多也。

  陟彼高岡,我馬玄黃。我姑酌彼兕觥,維以不永傷!山脊曰岡。玄,馬病則黃。兕觥,角爵也。傷,思也。箋云:此章為意不盡,申殷勤也。觥,罰爵也。饗燕所以有之者,禮自立司正之后,旅酬必有醉而失禮者,罰之亦所以為樂。○岡,古康反。,字又作兕,徐履反。《爾雅》云:“似牛。”觥,古橫反,以兕角為之,字又作“觥”。《韓詩》云容五升,《禮圖》云容七升。“為意”,于偽反。殷勤并如字,俗本下并加“心”,非也。樂音洛。

  [疏]傳“山脊”至“角爵”。○正義曰:《釋山》云:“山脊,岡。”孫炎曰:“長山之脊也。”《釋獸》云:“兕,似牛。”郭璞曰:“一角,青色,重千斤者。”以其言兕,必以兕角為之觥者。爵,稱也。爵總名,故云角爵也。○箋“此章”至“為樂”。○正義曰:詩本畜志發(fā)憤,情寄于辭,故有意不盡,重章以申殷勤。詩之初始有此,故解之。傳云“兕觥,角爵”,言其體。此言“觥,罰爵”,解其用。言兕表用角,言觥顯其罰,二者相接也異義。《韓詩》說“一升曰爵,爵,盡也,足也。二升曰觚,觚,寡也,飲當(dāng)寡少。三升曰觶,觶,適也,飲當(dāng)自適也。四升曰角,角,觸也,不能自適,觸罪過也。五升曰散,散,訕也,飲不自節(jié),為人謗訕。總名曰爵,其實曰觴。觴者,餉也。觥亦五升,所以罰不敬。觥,廓也,所以著明之貌,君子有過,廓然著明,非所以餉,不得名觴”。《詩》毛說觥大七,升許慎謹(jǐn)案:“觥罰有過,一飲而盡,七升為過多。”由此言之,則觥是觚、觶、角、散之外別有此器,故《禮器》曰:“宗廟之祭,貴者獻以爵,賤者獻以散,尊者舉觶,卑者舉角。”《特牲》二爵、二觚、四觶、一角、一散,不言觥之所用,是正禮無觥,不在五爵之例。《禮圖》云:“觥大七升,以兕角為之。”先師說云:“刻木為之。形似兕角。”蓋無兕者,用木也。知觥必以罰者,《地官·閭胥》:“掌其比、觥撻罰之事。”注云:“觥撻者,失禮之罰也。觥用酒,其爵以兕角為之。”《春官·小胥職》亦云:“觥其不敬者。”是以觥罰人之義也。故《桑扈》、《絲衣》皆云“兕觥其觓”,明為罰而不犯矣。饗燕之禮有兕觥者,以饗燕之禮,立司正之后,旅酬無算,必有醉而失禮者,以觥罰之,亦所以為樂也。然則此后妃志使君勞臣,宜是賢者,不應(yīng)失禮而用觥者。禮法饗燕須設(shè)之耳,不謂即以罰人也。知饗有觥者,《七月》云:“朋酒斯饗,稱彼兕觥。”成十四年《左傳》“衛(wèi)侯饗苦成成叔”,寧惠子引《詩》云:“兕觥其觓,旨酒思柔。”故知饗有觥也。饗以訓(xùn)恭儉,不應(yīng)醉而用觥者。饗禮之初示敬,故酒清而不敢飲,肉干而不敢食,其末亦如燕法。鄉(xiāng)飲酒,大夫之饗禮,亦有旅酬,無算爵,則饗末亦有旅酬,恐其失禮,故用觥也。知燕亦有觥者,昭元年《左傳》鄭人燕趙孟、穆叔子皮及曹大夫,“興拜,舉兕爵”,是燕有兕觥也。鄉(xiāng)飲酒禮無觥者,說行禮,不言其有過之事故也。又知用觥在立司正之后者,《燕禮》立射人為司正之后,乃云:“北面命大夫。君曰:‘以我安卿大夫。’皆對曰:‘諾。敢不安!’”又曰:“賓反入,及卿大夫,皆脫屨升,就席。公以賓及卿大夫皆坐,乃安。”又:“司正升受命。君曰:‘無不醉。’賓及卿大夫皆興,對曰:‘諾。敢不醉!’以此言之,立司正之后,君命安,賓又升堂,皆坐,命之無不醉。于此以后,恐其失禮,故知宜有觥也。

  陟彼砠矣,我馬瘏矣,我仆痡矣,云何吁矣!石山戴土曰砠。瘏,病也。痡,亦病也。吁,憂也。箋云:此章言臣既勤勞于外,仆馬皆病,而今云何乎其亦憂矣,深閔之辭。○{石罝},本亦作“砠”,同七馀反。瘏音涂,本又作“屠”,非。痡音敷,又普烏反,本又作“鋪”,同。吁,香于反。“痡,病也”,一本作“痡,亦病也”者,非。

  [疏]傳“瘏,病。痡,亦病也”。○正義曰:《釋詁》云:“痡、瘏,病也。”孫炎曰:“痡,人疲不能行之病。瘏,馬疲不能進之病也。”

  《卷耳》四章,章四句。

  卷耳

  采采卷耳,不盈頃筐。嗟我懷人,寘彼周行。本韻。○比也。陟彼崔嵬,我馬虺隤,我姑酌彼金罍,維以不永懷。本韻。○賦也,下同。陟彼高岡,我馬玄黃。我姑酌彼兕觥,維以不永傷。本韻。陟彼砠矣,我馬瘏矣,我仆痡矣,云何吁本韻。矣![評]四「矣」字有急管繁弦之意。

  按襄十五年左傳曰:「君子謂楚于是乎能官人。官人,國之急也。能官人,則民無覦心。詩云:『嗟我懷人,寘彼周行。』能官人也。王及公、侯、伯、子、男、采、衛(wèi)、大夫各居其列,所謂『周行』也。」左傳解詩意如此。小序謂「后妃之志」,亦屬鶻突。大序謂「后妃求賢審官」,本小序之言后妃,而又用左傳之說附會之。歐陽氏駁之曰:「婦人無外事;求賢審官,非后妃之責(zé)。又不知臣下之勤勞,闕宴勞之常禮,重貽后妃之憂傷;如此,則文王之志荒矣。」其說是。郝氏曰:「婦人無外事,然則雞鳴之解佩,十亂之邑姜,非乎?」此謬說,與「求賢審官」不倫。然其自解曰:「后妃以采卷耳之不盈,而知求賢之難得。因物托意,諷其君子,以謂賢才難得,宜愛惜之;因其勤勞而宴犒之,酌以金罍,不為過禮;但不可長懷于飲樂爾。」按此仍類婦人預(yù)外事矣。且解下二章尤牽強。集傳則謂「后妃以君子不在而思念之」,解下一章為「托言欲登山以望所懷之人而往從之,則馬罷病而不能進;于是且酌金罍之酒,而欲其不至于常以為念也。」楊用修駁之曰:「婦人思夫,而陟岡飲酒,攜仆徂望;雖曰言之,亦傷于大義矣。原詩人之旨,以后妃思文王之行役而言也。『陟岡』者,文王陟之。『玄黃』者,文王之馬。『痡』者,文王之仆。『金罍』、『兕觥』,悉文王酌以消憂也。蓋身在閨門而思在道路,若后世詩詞所謂『計程應(yīng)說到?jīng)鲋荨灰舛!菇庀露屡c集傳雖別,而正旨仍作文王行役;同為臆測。又如以上諸說,后妃執(zhí)頃筐而遵大路,亦頗不類;其由蓋皆執(zhí)泥小序「后妃」二字耳。周南諸什豈皆言后妃乎!左傳無「后妃」字,必泥是為解,所以失之。偽傳曰:「文王遣使求賢,而閔行役之艱。」撇去后妃,近是;然曰「遣使求賢」,又多迂折。至若張敬夫、嚴(yán)坦叔謂「后妃備酒漿而作」尤鑿。王雪山謂「后妃勞妾媵之歸寧」,楊維新直撇去文王、后妃,謂「大夫行役之作」,并無稽。

  此詩固難詳,然且當(dāng)依左傳,謂文王求賢官人,以其道遠(yuǎn)未至,閔其在途勞苦而作,似為直捷;但采耳執(zhí)筐終近婦人事。或者首章為比體,言采卷耳恐其不盈,以況求賢置周行,亦惟恐朝之不盈也。亦可通。

  [一章]解見上。「周行」,左傳作「周之行列」,毛、鄭依之。嚴(yán)氏云:「詩有三『周行』,卷耳、鹿鳴、大東也。鄭皆以為『周之行列』,惟卷耳可通。鹿鳴『示我周行』,破『示』為『寘』,自不安矣。大東『行彼周行』,又為發(fā)幣于列位,其義尤迂。毛以卷耳為『列位』,鹿鳴為『大道』,大東無傳;則『周行』二字有兩義:一為列位,二為道;而『道』又鹿鳴為道義之道,大東為道路之道。」按嚴(yán)謂「周行」有二義:一為列位,一為道;猶近是。蓋卷耳曰「寘」,鹿鳴、大東曰「示」曰「行」,用字原有別。若謂「道」又一為道義之道,一為道路之道,則未然;均為道路也,解見鹿鳴。按荀子解蔽篇曰:「頃筐,易盈也。卷耳,易得已。然而不可以貳周行。」以用心不可疑貳為言。諸子引經(jīng),隨事取義,不可為據(jù);蘇氏、劉氏并祖述之為解,非也。又淮南子引此,以為言慕遠(yuǎn)世,亦不可用「行」。

  [二章、三章]「崔嵬」,毛傳云「土山之戴石者」,爾雅云「石戴土」;相互異,愚以為皆不可通。「崔嵬」字皆不從「石」,安得謂之石戴土、土戴石耶!按說文:「崔,大高也;嵬,高不平也。」只言其高,于義為當(dāng)。

  [四章]「砠」,毛傳云「石山戴土」,是。 二章,言山高,馬難行。三章,言山脊,馬益難行。四章,言石山,馬更難行。二、三章言馬病,四章言仆病,皆詩例之次敘。

  【卷耳四章,章四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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