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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王閣序》的“序”是序言嗎
導語:《滕王閣序》的“序”屬于什么文體,專家和學者們大多說得比較含糊,有的干脆避而不談。
《人民教育出版社中學語文室編著的“全日制普通高級中學教科書(試驗修訂本•必修)”《語文》第二冊(以下簡稱“新教材”),在《滕王閣序》的注釋①中這樣注出:“……王勃南下探親,路過這里,也參加了盛會,即席賦詩,并寫了這篇序”;上海辭書出版社出版的《古文鑒賞辭典》中將其定位為“臨別贈言”;與新教材配套發行的高中語文第二冊《教師教學用書》關于《滕王閣序》的“課文說明”中,可以說是以上兩種意思兼而有之;作為長期以來普遍使用的大學中文系教材——朱東潤先生主編的《中國歷代文學作品選》中干脆回避了這個問題。因此,筆者覺得很有必要澄清一下“序”這種文體的分類問題,從而來為《滕王閣序》的“序”正名。
新教材《滕王閣序》注釋①的說法,對“序”的文體雖然沒有作出明確的界定,但是,“即席賦詩,并寫了這篇序”,這似乎就是將《滕王閣序》看作《滕王閣詩》的“序言”了。上海辭書出版社出版的《古文鑒賞辭典》中的“臨別贈言”,雖然好象并不是文體的定位,但該《辭典》在《滕王閣序》的鑒賞中這樣寫道:“文因餞別而作,但對于宴會之盛僅略敘數筆帶過,而傾全力寫登閣所見之景,因景而生之情,這就脫去了一般餞別文章頌揚、應酬的窠臼,辟出了自家蹊徑。”不難看出,這里好象就是在說《滕王閣序》就是一篇“贈序”。盡管這兩家之說都說得較為含糊,或者根本就不想分明道破,但是對文體界定的傾向性還是較為明顯的。朱東潤先生主編的《中國歷代文學作品選》中,雖然在介紹、評點的文字里回避了“序”的文體界定問題,但是從其選用的《秋日登洪府滕王閣餞別序》的標題來看,我們同樣也可以看出其文體界定的傾向性。那么,專家、學者們為什么會這樣呢?因為“序”,作為一種文體,直到目前為止,我們所能見到的說法只有兩種:一是“序言”,二是“贈序”,所以專家、學者們或許已經覺察到《滕王閣序》這篇絕世名品既不像“序言”,也不像“贈序”,但基于對“序”這種文體分類傳統界定的尊重,所以才不得不含糊其辭,或者不得不采取回避的態度。但是,筆者認為,在一部中國文學大系中,對于一種傳統文體的分類,必須持嚴肅的態度,否則將會影響中國文學大系的嚴整性和科學性,將會有損于中國文學大系的總體形象。正因為如此,所以我們不得不冒天下之大不韙,對“序”這種文體的分類,斗膽提出第三種說法,那就是“記序”。而《滕王閣序》應該就是這種“記序”。
新教材《滕王閣序》注釋①的說法,其出處可能很多,但最初可能是源于《王子安集》中《滕王閣詩序》的題名,抑或是源于《滕王閣序》最后一節中的幾句:“敢竭鄙懷,恭疏短引,一言均賦,四韻俱成。”如果真的如此,那么筆者認為:首先,《王子安集》中的題名,一方面有可能也像當今的專家、學者們一樣,是拘于“序”的傳統分類而那樣題名的;另一方面對于《滕王閣詩序》的題名,我們也可以有不同的理解:除了可以理解為《滕王閣序》是《滕王閣詩》的“序言”外,因為《王子安集》是將《滕王閣序》和《滕王閣詩》一并選入的,作為一個作品,我們為什么就不能將《滕王閣詩序》理解為《滕王閣詩》和《滕王閣序》的總題名呢?如此看來,我們就不能一味地把《滕王閣詩序》看作是《滕王閣詩》的“序言”。假如這樣的分析能夠成立的話,那么,中國青年出版社1979年出版的由中國人民大學語文系文學史教研室馮其庸等六位先生選注的《歷代文選》,將《滕王閣序》和《滕王閣詩》的總題名標為《滕王閣詩序并詩》的做法就很值得商榷了。第二,根據《滕王閣序》最后一節中的幾句話就把《滕王閣序》說成是《滕王閣詩》的“序言”無疑是欠斟酌的。因為對“敢竭鄙懷,恭疏短引,一言均賦,四韻俱成”句中的“引”字,我們決不能將其簡單地理解為“序言”,其理由有三:其一、此四句之前有“登高作賦,是所望于群公。”而此四句之后有“請灑潘江,各傾陸海云爾。”因此,根據具體語境來分析,“引”字固然可以理解為名詞,但應是借指作者即席作文賦詩之事,而有“開下”、“開導”之意(見段玉裁《說文解字注》“引”字注條),亦即今之“拋磚引玉”之謂,實為謙恭之辭;其二、從作品的主題來看,《滕王閣序》和《滕王閣詩》應該是基本一致的,只不過是先后賦得但卻是一氣呵成的,完全類似于一唱一和的一文一詩,豈能因為《滕王閣序》是文就將其說成是《滕王閣詩》的“序言”呢?另外,假如硬是要說《滕王閣序》是《滕王閣詩》的“序言”,那么,這樣的“序言”,恐怕古今中外也難得一見。因為《滕王閣序》雖則在主題上與《滕王閣詩》基本一致,而在手法的運用上,則是大量運用了“賦”的鋪陳開張等手法,寫得比“詩”更加縱橫捭闔、規模宏麗、文思飛揚、才情蕩漾——也正是因為如此,就連許多讀書之人,也是只知有其“序”而不知有其“詩”,我們有誰又曾見過有如此喧賓奪主的“序言”呢?其三、從王勃當時的心理來看,因年輕氣盛、狂放不羈的性格而“擅殺官司奴,遇赦除名”,雖然在《滕王閣序》和《滕王閣詩》中難以看出他對此有多大的怨氣,但是,此時的他深感自己空有“潘江”“陸海”之才而“無路請纓”,苦悶而又無奈,因而當他面對著“良辰、美景、賞心、樂事”和洪州的一幫官僚名士的時候,即時、即景、即事、即人,情志難抑,于是便揮毫潑墨,翻“江”倒“海”,縱情揚志,騰龍舞鳳,一發難收,一氣賦成一文一詩,從而藉此一展其“不墜青云之志”,“高山流水”之情,以求能再度“下陳蕃之榻”。所以,追根求本,斟情酌理,《滕王閣序》也很難認為是《滕王閣詩》的“序言”。
上海辭書出版社出版的《古文鑒賞辭典》將《滕王閣序》定位為“臨別贈言”,其出處是顯而易見的,因為《滕王閣序》的最后一節中有“嗚乎,勝地不常,盛筵難再。蘭亭已矣,梓澤坵墟,臨別贈言,幸承恩於偉餞。”的句子。但是,筆者認為,如果孤立地根據這幾個句子就將《滕王閣序》定為“臨別贈言”——“贈序”,這無疑是一種望文生義的做法。其一,中華書局1982年6月出版的吳調侯、吳楚材先生選編的《古文觀止》中對《滕王閣序》的有關背景是這樣注述的:
……咸亨二年,閻伯嶼為洪州牧,重修(滕王閣 筆者注)。(上元二年 筆者注)九月九日,宴賓僚于閣。欲誇其婿吳子章才,令宿構序。時王勃省父,次馬當,去南昌七百里。夢水神告曰,助風一帆。達旦,遂抵南昌與宴,閻請眾賓序,王勃不辭,閻恚甚,密令吏,得句即報。至落霞二句,嘆曰,此天才也。想其當日對客揮毫,珍詞繡句,層見疊出,洵是奇才。
根據對眾多有關史料的綜合考證,這里的注述是基本可信的。而從這里我們不難看出,無論是吳子章“宿構”之“序”,還是王勃即席賦得之“序”,都不應是“贈序”。因為當時的滕王閣宴是閻公為其婿吳子章刻意而設,勢當為閻公于宴上指閣為題,虛邀眾人即席賦文,以決品第;而王勃當時省父路過,邂逅巧遇,出于古代文人素有的雅趣——以詩文會友,于是他這個不速之客便在不知閻公設宴初衷的情況下,遣興揮毫而觸怒了閻公,這樣哪里還有什么“臨別贈言”之意?更何況王勃很可能原來根本就不認識宴聚的一幫洪州官僚和達士,抑或是只聞其名卻素無交游而已,所以這位遠客才會被安排在“末座”,完全是出于“以詩文會友的習慣”和閻公的“虛邀”而即席邀才揚志,又何以要“以正言相勖勉”(見商務印書館1993年8月版《漢語詞典》釋“贈言”條)?其二,從《滕王閣序》最后一節中關于“臨別贈言”的那幾句話的具體語境來看,其上句中的“今晨捧袂,喜托龍門……鐘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慚。”顯然為“自敘以省父遇此,得與宴會,不敢辭作序之意”。(見中華書局1982年6月版《古文觀止•滕王閣序》夾注)如此心境下所作之“序”又如何會是“贈序”呢?且后文中的“登高作賦,是所望於群公。”意即“登高閣作賦,勃誠不能,是有望于在會之群公也。○勃居末座,而僭作序,故以遜詞作結。得體。”(見中華書局1982年6月版《古文觀止•滕王閣序》夾注)這樣看來,《滕王閣序》就更不可能是“贈序”了。而文中所說的“臨別贈言”的“言”字,當是運用了古人最常用的借代格,用以代指整個《滕王閣序》和《滕王閣詩》這一文一詩。
所以,筆者認為,《滕王閣序》實際上就是《滕王閣記》,(如同《岳陽樓記》、《醉翁亭記》等,)而這里的“序”,作為一種文體,理當就是“記序”。
其實,“序”字在古代經常與“敘”字相通:四川辭書出版社2000年1月出版的《古代漢語詞典》釋“序”的第⑨個義項為“記敘、敘述”;商務印書館1993年8月版《漢語詞典》(1937年3月初版)釋“序”的第⑤個義項為“文體之一種,與‘敘’通,陳述作者之意趣者。”由此可見,“記序”作為一種文體理當是古來有之,李太白的《春夜宴桃李園序》足以佐證。錄全文如下:
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古人秉燭夜游,良有以也。況陽春召我以煙景,大塊假我以文章。會桃李之芳園,序天倫之樂事。群芳俊秀,皆為惠連,吾人詠歌,獨慚康樂。幽賞未已,高談轉清。開瓊筵以坐花,飛羽觴而醉月。不有佳作,何伸雅懷,如詩不成,罰依金谷園酒數。
從此文的內容來看,我們斷然無法將其定為“序言”或“贈序”,而只能將其定為“記序”。
綜上所述,長期以來,人們對于“序”這種文體的分類是不完備的,“序”應該有三種,即“序言”、“贈序”和“記序”。而《滕王閣序》的“序”既非“序言”,亦非“贈序”,而是“記序”。
作品特色/《滕王閣序》
《滕王閣序》的寫景頗有特色,作者精心構畫,苦苦經營,運用靈活多變的手法描寫山水,體現了一定的美學特征。
1、色彩變化之美。文章不惜筆墨,濃墨重彩,極寫景物的色彩變化。如“紫電清霜”中的“紫電”,“飛閣流丹”中的“流丹”,“層巒聳翠”中的“聳翠”,“青雀黃龍之軸”中的“青雀”“黃龍”無不色彩繽紛,搖曳生輝。尤其“潦水盡而寒潭清,煙光凝而暮山紫”一句,不囿于靜止畫面色彩,著力表現水光山色之變化,上句樸素淡雅,下句設色凝重,被前人譽為“寫盡九月之景”之句。
2、遠近變化之美。作者采用恰當的方法,猶如電影的拍攝技術,由近及遠,構成一幅富有層次感和縱深感的全景圖。“鶴汀鳧渚”四句寫閣四周景物,是近景;“山原曠其盈視”二句寫山巒、平原和河流、湖澤,是中景;“虹銷雨霽”以下則是水田浩淼的遠景。這種寫法,是《滕王閣序》寫景的最突出特點,體現了作者立體化的審美觀,把作者帶進了如詩如畫的江南勝境,讀者和景物融為一體,人在景中,景中有人。
3、上下渾成之美。“層巒聳翠”四句,借視角變化,使上下相映成趣,天上地下,城里城外,相與為一,不可分離,體現了作者整齊劃一的審美觀。而“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更是寫景名句,水天相接,渾然天成,構成一幅色彩明麗的美妙圖畫。
4、虛實相襯之美。“漁舟唱晚”四句,即憑借聽覺聯想,用虛實手法傳達遠方的景觀,使讀者開闊眼界,視通萬里。實寫虛寫,相互諧調,相互映襯,極盡鋪敘寫景之能事。
總之,《滕王閣序》一文的寫景頗具匠心,字字珠璣,句句生輝,章章華彩,一氣呵成,使人讀完后猶如身臨江南水鄉,難怪韓愈情不自禁地稱贊說:“江南多臨觀之類,而滕王閣獨為第一。”(《新修滕王閣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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